三十五.善良の小姨(二合一)(2 / 2)

他顺势坐在太后娘娘的身侧,太后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离近了便能嗅得到,不像是胭脂俗粉那般刻意的香味,清香淡雅,恰到好处。

裴修年一边替她吹凉茶,一边轻声道:

“避嫌此事并非为我,而是正是为了姨,若是遭了敌对党派就此事攻讦,孩儿是孤家寡人无甚所谓,只担心娘娘的名誉受损,得不偿失。还请姨不要心生郁结才是。”

太后娘娘心中一凛,中招了!

她一时半会儿竟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只有接过裴修年的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才转了话题:

“年儿此行自杭州归来,就没什么话同本宫说的么?”

裴修年知道躲不开这个话题,便是道:

“孩儿自是要多谢太后娘娘救命之恩的,只是当务之急是孩儿得先弄清楚谁想要害我,不然孩儿寝食难安。”

裴修年抬起的眸光中略带几分狡黠,他继续道:

“这同样也是孩儿宁愿受禁足的原因,毕竟敌人在暗,但即便是这大周的紫禁城,也未必安全,朝堂党争激烈,立储博弈更是,就是不知姨对于此人可有头绪?”

太后娘娘被他这似要掘地三尺般的眸光盯得有些发毛,哼声道:

“本宫只是派人保护你,本宫又怎么知道是谁要害你?”

裴修年觉得自己的前戏已经到位,如今是应当向这位太后娘娘最薄弱的位置发起攻势了,他便是直捣黄龙道:

“娘亲走后这么久,孩儿从未见过孟姨一面,娘娘为何又在如今想到了我?”

太后娘娘的眼睑微垂,双手捧着这杯暖洋洋的茶,轻声道:

“年儿你母妃走后,本宫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照料你,以本宫的身份亲自为你站台,那有多少人会将你视为眼中钉都说不好,而当时你又身处宫中,不关注于你便是最好的保护了。”

“但今年秋时,你已出山去,外界凶险,本宫当然要派人暗中保护,如今见年儿长大了,能这般独当一面,本宫自然也宽慰不少,只是年儿却不断猜忌本宫…真叫你孟姨我寒心。”

裴修年将这话听进去了,但当然没全信她,若真是如她所说,那自己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三皇子取而代之。

小钦年纪轻可能出差错,但深谋远虑的高手绝不会让自己有机可乘。

总之裴修年拂着这位太后娘娘纤细的玉手抚慰她之时,心中已经有了几个概率大小不同的猜疑:

第一种,太后娘娘只是见了如今裴修年起势才安插的赵从容暗中保护。

她所求的是为了完全掌控裴修年,助三皇子夺嫡,为的不过是稳固她的地位。

第二种,则是第一种的变种,只不过中间赵从容救驾的一幕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为的便是让裴修年对她产生依赖感,对于朝中无人可靠的三皇子来说,这一场罕有的雪中送炭会让他牢记于心。

第三种,这也是裴修年觉得最不可能的一种,那就是太后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且…这些事都是她刻意为之的。

这想法主要来源于裴修年不觉得堂堂皇子出行,身边除了小钦之外真的就没有暗中保护的朝中高手了。

其实当日裴修年迅速做出的一切举措只是舍命一搏,他几乎没想过自己真的就能杀三皇子,但此事偏偏还就成了…

总之,裴修年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极大,身为大周太后,执掌权政那么多年,岂会是优柔寡断之人?

心念电转,裴修年想东西很快,实则现实才过了不到两息,他还在光明正大地揩着太后的油,诚恳道:

“孟姨既然能明火执仗地为孩儿站台,孩儿自然会为孟姨竭尽全力,只是如今遭遇了刺杀之事依旧困扰孩儿致使时常夜中惊醒…”

太后娘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是拍拍他的手,柔声道:

“能得年儿如此肺腑之言,本宫真是欣喜万分,至于刺杀之事,本宫必会不遗余力差人去查,另外,年儿不需在宫中担心受怕…”

她说着,从那宽大锦衣之中摸出来一块系着红绳的通透玉石,塞在了裴修年的手中,再解释道:

“这是本宫偶然得来的护心镜,只需随身携带便可防身,若遇攻势,它能自行触发抵御,有了它,年儿便不再需要畏首畏尾了。”

裴修年连声谢过太后娘娘后,他才将护心镜放回自己的乾坤袋中。

他暗自以天眼观览过那护心镜一眼,是不是真有功效尚且不知,反正是没有什么危害,也不存有什么监视窃听的暗门。

太后娘娘又偏过头来,看着裴修年,软声道:

“既如此,下次朝会年儿可要亲至,本宫也好对于年儿此功好好争取一番应有的赏赐。”

这话说白了就是想官宣自己与太后的关系…真真正正将自己纳入太后党之中。

如此一来,裴修年找到了靠山,太后党则真真正正有了大周龙脉的支持,他们的手已经可以伸向皇位了,这是一场大周朝野之间将起的风暴。

裴修年满口答应太后娘娘的话,见得这位美妇洒然起身,而后又听她满意笑道:

“年儿可莫要辜负了姨,今夜天色不早,本宫便也不再打扰年儿休息了,就先回宫了,往后年儿若有什么困惑,都可以来未央宫问本宫…”

而后她行至殿门口,又回过头来,颇带了几分少妇般朦胧的气质,咬唇道:

“嗯…除却婚约之事,上次陛下提过给年儿寻个婚约的事,本宫回绝了,那群官不过是想以女儿牵制住你,本宫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放心吧!”

裴修年点着头,安静地目送太后娘娘远去,也没有再说什么“来都来了,吃个晚宴再走”之类的话留她。

同这样的自己还不信任的人交谈太累了。

裴修年头枕双手靠倒在自己的软榻之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钦天司那大司命感染了,如今是看什么都像在下棋。

就如同方才和太后娘娘的这一次谈话就是一盘大棋,只不过自己在浮于表面的这盘显然是大获全胜了。

自己本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身后能有一方党派支援,让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党羽,显得不是那么被动。

而如今不仅一方党派之首亲自为自己站台以外,这还是太后亲自按捺不住跑来求他的。

这与自己想要的依靠太后的形势完全不同,如今是攻守转换。

就如同想要学一门功夫,是你要求学,还是对方一心想教的偏差,一者多少会有所保留,另者则如得至宝般倾囊相授。

自己手中这块护心镜便是标榜着太后的态度。

若是一早自己便死皮赖脸去仰仗太后娘娘之威势,那莫说什么护心镜,自己手中那两张诉诸齐王饲魔罪行的符箓都保不住。

而只需善用点儿人人都会的欲擒故纵便能轻易拿下此事。

至于裴修年手中的两张符箓,这将会掀起一场震惊朝野的弹劾,弹劾之后,齐王便会将矛头倒转,所以这两张符箓,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最安心。

念至此,裴修年抽出早已收好的那封来自于齐王的信,他揭开了信上烫红金漆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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