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万人敌（2 / 2）
只是他这一招，早就超越了大多数人的认知，甚至可以说突破了血肉之躯的极限，堪比道法神通的威能，才导致孟听风与王铃月也无法分辨出那罡气究竟是用来杀人的，还是用来救人的。
此情此景，李随心也是无暇解释，因为他的好奇心，彻底被眼前这名手持伪杀人剑的古怪女孩给勾了起来。
“看样子，你是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
小女孩脸上故作神伤，手上抚摸伪杀人剑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纵然我有神兵利器相助，但你我之间的境界差距始终过大，所以你刚刚踏入茶馆的时候，就察觉到我的气息，并且快速锁定在枯井之下的位置，我并没有多么惊讶，甚至……我还有些期待……期待你快点找到我，这样我就能更快地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你！”
此刻整个茶馆早已在罡气风暴与伪杀人剑的剑气冲击之下化为虚无，两人所处的位置已经是不知有多深的地下空间，周围一片昏暗，气息也是无比沉闷，但李随心的声音却很响亮：“你所说的礼物，便是指这把连真正的杀人剑三成威力都比不上的赝品？”
“赝品怎么了？只要能杀人，不一样可以被称作杀人剑吗？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问问你，为何是这么一身打扮？”
纵然周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若被无边墨色悉数浸染，但有神兵之利，小女孩不仅可以看清楚李随心的相貌，还能一眼分析出他所穿的衣袍使用的是什么材质与布料。
但也正因如此，她接下来的声音除了沙哑之外，还有几分明显的嘲弄：“当年你一身黑衣黑甲，手持虎头金枪，座下汗血宝马，与天下第一猛将李存孝一同冲入长安，配合其余十六骑，同起义军展开血腥拼杀，从天亮鏖战到天黑，又从天黑鏖战到天亮，终于杀退数万人马，逼得已登基称帝的黄巢不得不放弃龙椅，率领残部退出长安之时，是何等威风？何等亮眼？何等的盖世风姿？！如今……穿的是花枝招展，却看不到当年的半点意气风发，我真不知是该尽情地嘲笑你，还是暂时放下恩怨，来同情一下你？”
“你竟记得长安十八骑？！”
李随心瞳孔微缩，心神也是有些起伏，一段本已尘封的记忆不觉间再度涌上心头，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显得五味杂陈。
“虽出身三晋，却是在长安扬名，长安十八骑，我如何不记得？反倒是李克用，他不一定记得。你们十八人之中，最弱的也足以堪称百人敌，冲锋陷阵，锐不可当！而以你与李存孝最为突出，是当之无愧的万人敌！可当年长安一战之后，李克用给你们十八人的待遇如何，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李随心顿时冷冷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便是如此，他有这般心思，虽有罪过，却并非难以理解。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着急？当年黄巢虽败，长安虽复，可那是朝廷的收获，他一未得民心所向，二未得天下大势，如何敢与我们反目？”
小女孩突然又怪笑了起来：“嘿嘿，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李克用，要不是他在长安一战后，对你们十八骑明里暗里的针对，你们这十八员猛将也不会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叛的叛……原本连一口气都不会剩下的义军更加难以东山再起……”
李随心道：“东山再起？你指的不会是黄浩和他的浪荡军吧？据我所知，黄浩虽是黄巢的侄子，并在当年的大战中活了下来，但威望不足，无论旗号打的怎么响亮，现如今浪荡军都只有七千余人。你方才说我与李存孝皆万人敌，那岂非意味着我与他只需出一人之力，便足以剿灭整个浪荡军？”
小女孩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你跟李存孝当然都有这个能力，但他没有时间，你也没有时间，一个要顶着十三太保的名头，时刻提防李克用的暗算与排挤，另一个，现在就要死在这里！你们这两个万人敌，当真是生不逢时啊！”
此话一出，她周身杀气立刻暴涨，竟是隐隐有与正朝四处快速扩散的血色剑气融于一处的趋势。
瞬息之后，更有滔天血光破体而出，若某种远古凶兽觉醒，欲要破开封印，划破整个黑夜！
瞧得此幕，李随心却是不惊反笑：“你真觉得凭借一把假的杀人剑，就能杀掉我吗？”
小女孩咬了咬牙：“我已至人剑合一之境，就不信还破不掉你的先天护体罡气！”
李随心再度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一招的名称，但你若真有自信，为何现在都不敢叫我的另一个名字？”
“你……你……胡说些什么？我叫不叫你的另一个名字，跟你即将死在我的手下，并没有直接关系！”
嘴上气势尽量不输，但小女孩心中明显已生出怯意，竟然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
同时，她也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没有勇气大声叫出那三个字，仿佛她一旦喊出，便会如当年的黄巢一样，被逼得弃城而逃，万不得已之下用真的杀人剑来结阵，却也只能困住对方一时半刻，最后连那真正的神器也给弄丢了！
如此屈辱的感觉，她绝不愿意再体会一次！
“李……李……李……”
她分明已在强迫自己突破心中魔障，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后面那两个字，对她而言，真的是某种可怕的禁制。
“剑是伪剑，人剑合一之境，同样也是伪境，如此学艺不精，还想出来祸乱天下？”
仿佛真应了此消彼长的道理，小女孩的气势一弱再弱，李随心的气势一强再强！
于是无边黑暗之中，除血红剑芒之外，又忽生神魔之音：
“今日我就先碎你的伪剑，再破你的伪境，而后对你施展搜魂之术，看看究竟是谁在教你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