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指为剑（2 / 2）
见自己往日说啥啥不对，此刻却鬼使神差般地言出法随，店小二大脑一昏，直接晕了过去，在他倒地之时，其双耳之中也真的渗透出了丝丝殷红。
“血……血……”
那中年老板本就晕血，加上早就有些抵挡不住狮吼功的恐怖力量，一口气没缓上来，半条命都要丢了出去，当即也昏倒在地，非但不省人事，还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上去比店小二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
屋漏偏逢连夜雨，孟听风的情况虽说比这两人好上一些，靠着他之前托朋友专门打造的对付音波攻击的法宝，将宁不笑的狮吼功中蕴藏的绝大多数内劲化解，不至于受了内伤昏倒在地，可他的粗糙皮肤在如狂刀一般疯狂冲击的音浪笼罩之下，跟小姑娘的细皮嫩肉也没有什么区别，很快就出现了道道伤痕，疼的他腿都有些打哆嗦。
“他娘的，再这么下去，不疼死也得被羞死，不止身上被划开了口子，就连我这价值好几十两银子的衣服都快被扯烂了！我又不是北齐后主捧在手心里的冯小怜，青天白日之下，搞什么玉体横陈啊？”
孟听风越想越是郁闷，差点吐出一口淤血，就在他打算放下面子催促李随心出手的时候，后者却是先他一步站了起来，随后在他那惊奇的目光注视之下，以指为剑，对着宁不笑的胸膛正面发动了攻击。
砰！
一声如同巨石炸开的滔天响声之后，非但宁不笑的狮吼功被破，其身影更是如遭雷击，飞速后退的同时直接撞碎了茶馆后院的两堵墙壁，混合着纷飞倒散而出的石块碎屑一同卡在了后院中心水井旁的歪脖子树上。
“靠！我人傻了……”
孟听风知道李随心强，但没想到李随心这么强。
就算不良人这个负责缉拿盗贼的组织在大唐的地位远在大理寺与刑部之下，其中成员最巅峰的时候也就百人规模，里面鱼龙混杂，参差不齐，但以他对宁不笑的了解，这家伙不管再怎么自甘堕落，那也只是官位上的下降，而非武功上的退步。
直到现在，就算他嘴上不说，他也发自内心地认为宁不笑的武功在不良人里至少能排入前十，虽说这家伙的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但其早年有过奇遇，被仇家追杀掉下悬崖不仅没有死，反而发现了一个隐秘山洞，在里面吃下了两颗血菩提，等于没有修炼就多获得了二十年的精纯内力！
以宁不笑十岁学武的时间点来推测，在孟听风的认知之中，这家伙少说也有接近四十年的内力，二十年的外家横练功夫，全力爆发之下，一人就能击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
尽管过程中会付出一定代价，身受重创也说不定，但凭借凡人的血肉之躯极有可能打出这种战绩，已经是相当高度的评价了。
偏偏这样一个强者，在李随心的手下，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被破了狮吼功不说，连防御的罩门都被击碎了！
以此看来，李随心的真正实力比孟听风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李随心这人到底什么来历？若他真有这般绝世武功，不至于之前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啊？难道李随心不是他的真名？他从一开始就有秘密瞒着我？”
极度惊讶之下，孟听风忍不住面露狐疑之色，竟是忘了第一时间去看宁不笑的笑话。
也就在孟听风愣神之际，李随心已踱步而出，朝着宁不笑所在的方位迈进。
直直凝视了李随心的背影良久，王铃月的反应明显跟孟听风有所不同，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腰肢。
望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孟听风，她只沉思片刻，便如秋水泛波般盈盈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李随心这三个字只是他的化名啊？”
孟听风渐渐抬起头来，诧异道：“难道你早就有这种感觉？”
王铃月道：“当然，我从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此人实力神鬼莫测！别说我了，我师父在都不一定看得透他的虚实。像他这么厉害的人，若只用真名行走江湖，那李随心这三个字不早就该名震天下了吗？”
闻言，孟听风显得有些后知后觉：“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啊！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连他姓不姓李都不确定了。”
王铃月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当年黄巢起义之后，一股滔天战火席卷开来，乱世之象昭然若揭，再难被虚假太平粉饰，以至于不少偏远的皇室宗亲为了避祸，早在黄巢势力达到巅峰，一举攻入长安之前，就纷纷隐姓埋名。
虽说后来黄巢之乱被朝廷以及李克用等藩王势力联合平定，但改了姓的宗室也不是每个人都选择回归朝廷。
在这个理论上为了活命可以摒弃任何仁义道德，为了利益可以对任何人刀剑相向，靠吃人血馒头来饱腹也不必有任何负担的时代，能够守住本心，并且拥有自我判断能力的人始终是少数。
同样需要在尸山血海中翻滚，才能屹立于万丈光芒下的义旗高举之时，与其所求利益对立的姓氏宗族，毫无疑问会成为被千千万万的人针对的活靶子！
谁也说不好未来是新乾坤取代旧天地，还是旧天地压了新乾坤？
芸芸众生的普遍选择，除了在浪潮的前端挣扎翻滚，便只有尽量不去掺和这趟浑水。
如此既复杂又血腥的背景之下，还敢姓李的要么是血脉纯正的大唐皇室成员，要么就是敢于浑水摸鱼的猛士狂生，亦或者被朝廷赐姓，还想继续享受好处的藩王宗族，普通百姓以及实力不济的江湖人多半是没有几个胆子敢继续用这个姓氏的，生怕哪天又有人高举义旗，造朝廷的反，然后把他们杀了祭旗！
在王铃月看来，李随心敢说自己姓李，要么是为了摸鱼，要么便是为了化龙！
至于他的身上到底有没有流着大唐皇室的血，除了他自己愿意说真话，开口解释之外，旁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晓的。
“你说……会不会有种可能……”
正在王铃月脑海中思绪纷飞之际，孟听风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李随心的确是个化名，他的真实身份是某个活了接近百年的老怪物，此刻这般年轻相貌全靠易容之术，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高深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