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曾经的不良人(2 / 2)

总而言之,那就是他可以都不精通这些,却一定要什么都做到略懂。

偏偏在茶水一道上,他真的不想有什么品味,也不想有什么追求。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也很纯粹,那就是他被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那位大理寺卿邀请喝茶的次数太多了!

任何一件事情,或者说一样东西尝试的太过频繁,只会对人产生两个影响,其一是让人变得逆反,其二则是让人变得麻木。

颇为不幸的是,在喝茶这件事情上,孟听风现在就处于第二个阶段。

偏偏此刻他不喝也不行。

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

“嗯?”

正在孟听风带着麻木的心态品茶之时,从门外走进的一道熟悉身影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来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左右,五官普通,谈不上英俊,也说不上丑陋,长得不怎么显老,偏偏打扮很是古怪,穿着也很是诡异,脸上的络腮胡往往只刮了一半,是留左边还是右边全看心情,所穿的长袍往往也只洗了一半,脏的是上边还是下边同样全看心情。

如果这世上每个人的性格都完美符合自己的名字,那么孟听风无疑会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是李随心失散多年的兄弟。

既然一个叫随心,那么另一个就叫所欲吧?

孟听风笑了笑,但也只笑了一瞬。

因为他认识这个男子,也知道对方的来历和真名。

“宁不嚣……诶,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宁不笑了才是,曾经的不良人司阶,如今整日混吃等死的浪荡子,这其中的差距,着实有些大啊!”

这次孟听风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刻意提高了几分,以便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这番话。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符合他的预料,一时之间,茶馆内的二三十人几乎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去,聚集在这位曾经的不良人司阶身上,那其中,除了少许的好奇之外,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嘲讽。

“司阶?”

李随心当然是属于好奇的那一类,这不良人的名头他自然听说过,其实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就是大唐境内负责捉贼缉盗的组织之一。

虽说不良人受朝廷直接管辖,但迄今为止,朝廷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其中原因颇为复杂,可有一点,必定是绕不开的,那便是不良人的成员大多数都如同这个组织的名称一般,并非良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些犯罪历史,地位虽比发配充军的刑徒高了不少,名声却也好不到哪去。

朝廷的官方典籍文献倒是从来都没有证实过这一点,约莫是由民间自发流传,而这恰恰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人心的成见与刻板印象一旦形成,短时间内便难以改变,如水一般,能载舟,亦能覆舟!

最为直接的体现便是大理寺与刑部断案拿人,除了孟听风那般使用昏招,乱冲业绩以及其他明显的冤假错案的情况之外,坊间百姓大多数都是拍手叫好的,更有甚者还会凑过去看热闹。

但若是不良人出手缉拿所谓的贼人,坊间大多只会流传三个字,那便是“黑吃黑!”

若要改变这一现状,没个数十年以上的发展,大概就只能期待哪天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心血来潮,灵感迸发,添油加醋地把不良人彻底改过自新,忠君报国的事迹传扬出去!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当故事的精彩性大到一定程度,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其中的真假呢?

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李随心早就深谙其中之道,所以此刻他所在意的方向当然不是这个,而是孟听风称呼宁不笑这个曾经的不良人为司阶。

在他的认知之中,现如今的不良人,除了首领之外,其他成员都没有正式的官位,要么被称作巡查小吏,要么索性以组织之名代称。

宁不笑既非不良人的首领,只是其中一个成员,那这司阶二字从何而来,李随心还真不太清楚。

要知道,司阶之名听上去虽不怎么唬人,却是实打实的正六品级,能称此名者多为中央十六卫、北衙诸禁军以及东宫六率中的武官,年深日久,其余编制或有增设,但不良人显然不在此列。

正当李随心感到诧异之际,直接感受到孟听风刻意针对的宁不笑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怒色,反倒悠哉悠哉地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多少有些年头的酒壶,大口猛灌了起来。

“好家伙,我真是开了眼,大白天来茶馆不喝茶,只喝酒,喝酒也就算了,喝的还是自带的……难怪当初你脱离不良人的时候,没几个人送你,就你这秉性,有几个跟你合得来啊?我看你还是快点给我磕几个头,说不定我大理寺能考虑收了你,但缉拿断案这些活你就别想了,省的你再把犯人放跑了,还是打杂的比较适合你。”

孟听风仿佛怎么也看不顺眼宁不笑,再度开口之时仍是满满的讽刺之意。

酒气未过三巡,宁不笑的脸却是明显有了潮红之色,醉意浮现,其心底的怒意也终于是被勾起。

“叽叽喳喳,比苍蝇还要烦人!姓孟的,你要是真有种,就过来跟老子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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