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8 死亡临身（1 / 2）

在数次的“假死”状态中，伊莱恩发现，每一次“假死”过后，他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变得更加凛冽、更加妖异。数次的起死回生，让他的眼睛仿佛能够刺穿人的内心。

族人对伊莱恩既崇拜又畏惧，没人愿意在那双眼睛探寻灵魂般的注视下保留得住自己的秘密。同时，伊莱恩还发现，自己每次都会坠落得、或是说“走”得比上一次更深一点。

仿佛在遇见黎明前的漫长黑夜，伊莱恩隐约觉得，自己是在经历一个到达终点前的过程。

最初，冰冷的深海毫无生机，一片死寂。但渐渐地，伊莱恩从这片幽黑的空间里感受到了蔓延其中的淡淡情绪。随着坠落的深入，那些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那是一种绝望。一种万事皆休的绝望。让人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完全吞噬的了无生趣。

那是一种愤怒。一种不甘的愤怒。整片空间都压抑在这种隐隐的愤怒之中，仿佛漆黑的尽头是一座拼命压抑自己的火山，一旦喷发，带来的便是无尽的毁灭与死亡。

伊莱恩开始好奇。这来自湮魂的情绪究竟在表达什么？这是湮魂的世界，还是湮魂引导他看到的幻境？黑暗的尽头，那个冥冥之中的终点到底有什么？但没人能回答。伊莱恩只能自己走下去，在每次生与死的轮回之中，感受着仿佛与湮魂融合为一体的命运。

伊莱恩发觉自己再次在深海中坠落的时候，本能地、有点后怕地常常舒了口气。

这次是真的命大啊...炼狱之狼的那一爪，直接搅碎了自己的腹腔。自己的肝脏、脾脏和肠子全部变成了碎肉。伊莱恩回忆着失去意识的前几秒，甚至有点担心，这次还能不能顺利的起死回生。

伊莱恩已经坠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的深度。

漆黑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波动。伊莱恩精神一振，向极远的漆黑深处望去。

下一秒，死寂的气氛突兀地被打破了。耳边出现了水声，深海中水的流动声。

仿佛深海中的世界苏醒了过来。漆黑中出现了扭曲的漩涡。如黑洞般暗淡无光。

漩涡越转越快。一切都变慢了。仿佛慢动作般，一双深蓝色的眸子出现在漩涡的中央，眸子深邃冰冷，直穿心脏——是湮灭。

一个清脆的、没有感情的女声在这片鬼蜮里幽幽响起。

“你终于来了。”

伊莱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反而在水中吐出了一个大大的气泡，同时被海水呛得剧烈呛咳起来。

“你没有必要说话。我完全看得懂你的内心。你现在的每一个想法，我都能清清楚楚地读出来。”

女声如这片海水一样冰冷，不掺一丝情感。

“这几年，你一直享受着我治愈你的恩赐，却远远没有达到与我对话的实力。现在你终于向我的无数前任宿主一样，到达了这里。

这次你难逃此厄。以往日里我流露出的那丝力量，虽已足以治疗此次的伤势，但并没有让你逃出生天，反制住敌人的实力。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去，我会离你而去；要么和我签订契约。你余生便是吾之奴仆，将你的灵魂与信仰献上，我将赐予你无尽的欲望与力量。”

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伊莱恩愤愤地想到。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不必妄图掌控不属于你的力量。依附于我是你的荣耀，也会是你这短暂而平庸的一生中最有意义的决定。”

女声依旧无喜无悲，虽然在劝诱伊莱恩屈服，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诱惑之意，只有不容置疑。

我不属于任何人。

沉默了几秒，伊莱恩再度对视了那双眼睛，语气充满了一丝决然。

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化作可笑的奴役。我早已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也看透了死亡的真正意义。我会是一个执着而顽强的战士，我会站着死去，即便被千刀万剐。

我依然是我。我是我自己。伊莱恩在心中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