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 心灯长明（2 / 2）

这就开始了？

“那我先回避了，有事念个咒唤我。”说完，匡玉便连忙逃走了。

这小仙君年纪轻轻，却老练成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别人的事，他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也不要打扰他了。

一个翻身三十里，飞回了郢都原先那处酒楼，他邪魅一笑，横着步子走了进去。

没有银钱算什么，岂能为难到本大官人？

许忆拿出一个用月光编织的锦囊，又从怀里小心掏出用泥捏成的一尊神像，他跪坐在崖上轻轻祈祷，一身白衣飘飘。目光比任何人都要虔诚，都要敬畏。

此时，距离他飞升已过去了一月有余。

他不顾这具身体灵力低微，可能会灰飞烟灭的危险，去三涂河取来无根之水，将作为泥像的血液。

闭目凝神，逐渐汇聚灵气。

指尖化出一把匕首，刺准自己胸前正中央的位置，剜出他的第三只眼睛，以此为祭，作为泥像的心脏。

“千音。”

“千音。”

……

拿出一盏心灯，借着心灯法器的庇佑，他在心里一声声轻柔地唤这个名字。

许忆耗费太多心力，体力不支，接连吐出好几口鲜血，胸口的伤越发痛得厉害。他一身白衣，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上，顾不得旧伤复发，膝行前去守护心灯，神女泥像此时隐约被微弱的灵光笼罩。

在心灯的映照下，果真像是如同从幻梦中走出来一般，神女泥像的眼睫轻颤，崖上被吹落的花瓣飘然而至，围绕在心灯旁。

泥像通身晶莹透亮，不过只一瞬，就失去了光亮，恢复了从前的死寂。

许忆见状，神情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不过还是为泥像一瞬间的光亮感到欣喜，招魂已故神明的亡灵，本就极为艰险。

就算招魂成功，也只能维续不久的时间。没有任何千音的记忆，不能算是真正的神女，终归只是一尊被奉上祭物的泥像。

复刻完完整整的神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连他都办不到，三界六道将无人可以做到。

招魂失败了。

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也许本就没有谁能做得到。第三只眼睛还安放在泥像的心里，许忆拿起剑，收好泥像和心灯。

“……千音。”

你在哪里呢。

…………

夜色朦胧，万物归寂。

许忆提着剑，穿梭在郢都城大街小巷，搜寻匡玉的身影。企图使个咒语感应，无奈刚刚招魂把借来的法术耗的差不多，剩下的这点法术赶路尚可，找人就难说了。身上的旧伤新伤密密麻麻，心口一阵酸痛，忍不住扶墙又吐出许多血来。

深夜的街市寂静无声，偶尔有几个人的身影闪过，没人注意到隐在拐角的许忆。他略微调息后继续寻找，不时拉住路过的行人。

“打扰一下，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跟我一样高，穿着黑衣服的少年？”

过路的人看到这一身打扮古怪的少年，幕篱下蒙着白纱，背着铁剑，身上又有许多血迹。半夜三更在一片夜色的照映下，被吓得惊慌失措，边跑边大喊大叫。

“白白无常、有鬼啊……”

“妖怪……”

许忆扶额，他看起来很凶吗，一个两个都这么怕他，哪有那么可怕。

兜兜转转，苦苦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里，看到了大黑耗子匡玉，果真不易。许忆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眼前，望着这个醉醺醺的黑衣少年，兀自坐在废弃的房顶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