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程(1 / 2)

来时匆匆,担心不已,去时匆匆,诸事已定。

陈南仲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思索如何与弟子告别。

纵然千般舍不得,终有这一天。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

当年救了狄清舟以后,朝中有人找到镇水观逼迫陈南仲交出孩子,他出面将来人重伤,并扬言他要收养这个孩子。

甘苦榆害怕朝廷里有人借机生事,抓了陈南仲,就将事情缘由始末查了个七八分后,联合朝中清流武林正派向对方施压,以图平息事端。

恰逢机缘巧合,事情始作俑者作恶一场后始终未能得到想得到之物,而中原武林已经风浪颇高,各方势力聚合免不了血洗一场,决个胜负。最终在甘苦榆的调停下,各方派出代表,在幽州北依山庄达成和解,事情得到平息。

陈南仲可以收狄清舟为徒,但不能作为开山大弟子,收养孩子十年后,陈南仲就要回镇水观抄写经文,从此以后,再不能过问江湖事。

江湖人讲究一诺千金,陈南仲自从天水息鹿观下山以来,风评甚好,对方相信他绝不会背弃诺言。

北依山庄庄主叶金虎做了保人,被陈南仲重伤之人就坐在对面轮椅上,众目睽睽,青天白日,陈南仲当场允诺,这不能更改。

陈南仲看看睡着的狄清舟,有点心疼。

这几天他身体有好转,但睡眠缺的太多,所以吃完饭瞌睡,读经书瞌睡,索性什么也不管,只消他想睡就由他睡。

这个徒弟身体太弱了,在清屏山的十年光阴也是内向,话少,不敢多出声。众弟子待他很好,都知道他无父无母,孤苦可怜,从未欺负他。奈何孩子幼年亲眼看见亲生父母为自己而死,心心念念都是愧疚过错。

长大了虽努力异常,但武功并不出众,与师兄弟们对决时会担心误伤对方,不敢见血,怕变成一个坏人,又充满懊恼,觉得自己没有武学天赋,无法练成绝世武功,永无报仇机会。

种种压抑下,狄清舟多年来都说自己叫小常,仿佛内心一直停留在六岁那年,不曾长大。

现在终于肯面对现实,改名换姓,从少林寺获得宝剑善槐,又得传授无伤剑法。陈南仲想到这里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感叹不已。

再看看大弟子水磨,他正看向窗外。

水磨自从知道师父不和他们一起回清屏观后,就闷闷不乐。

师父单独对他讲明原因后,他又愤恨不已,师父孤苦一生,终生不娶,都是拜恶人所赐,若有机会杀了恶人,方可报师父教导之恩。

陈南仲闻听徒弟之言,有感动有好笑,黄毛小子,大言不惭,赤子之心,又难能可贵。

当年陈南仲尚在江湖中纵横得意时,就认识了水磨父母,他们是做小买卖的,卖豆腐,豆花。终年辛苦,只养了一个宝贝儿子。

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大侠陈南仲时,激动不已,恳求陈南仲收自己的儿子为徒弟,说他们做小买卖太难了,各色人等都去敲诈勒索他们,哪个也不敢得罪。

他们不愿意让儿子将来长大了也早起辛苦推磨磨豆腐,希望儿子有个好出路。

那时陈南仲还没有打算收徒弟,觉得简直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但看他们说的十分可怜,又的确是清白人家,就顺口答应下来,将来若收徒弟,他们的孩子就是开山大弟子。

几年后,陈南仲的江湖路出现了变故,他在清屏山立足开清屏观收弟子时记起来当初说过的话,就去将水磨接来,做了大徒弟,那时水磨九岁了。转眼间,水磨成了一个壮实的男子汉。

只是几个孩子到底还太稚嫩,能担得起这千斤重担吗?

二徒弟荀大能倒是有些出身。他父亲荀功令是镇水观长老。

荀大能小时候实在太过于顽皮,上房揭瓦,下房抓鸡,和一群山下的顽皮孩子一起,每天都生事端,没有一天镇水观周围的村民不去告状的。

荀功令百计施展管教不住,便趁陈南仲开观之机,请求他带走儿子,收为徒弟,打骂随便,生死不论。

陈南仲本来为难,甘苦榆劝他说,这是好事情,荀大能去了清屏观,哪个不长眼的去清屏观闹事,荀功令定会第一个拎了禁令棍去帮你把他赶跑。

陈南仲相信甘苦榆说的话。镇水观原来只是臻水河畔的一个普通道观,甘苦榆任观主二十年,将镇水观变成黄河南岸赫赫有名的道观,他知道如何打理好一个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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