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去来兮本无一物 红尘俗世徒惹尘埃(1 / 2)

没人能说出这里是哪里,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空荡荡,一无所有,又好像包藏万象,人处其中就像天地间的一粒尘埃般渺小。

慕容茵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她身着一缕轻纱白衣俯卧在一片空茫之中,“当真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啊”,她想。

慕容茵缓缓站起,身体轻巧如一片羽毛,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本不该如此灵便,却也无从想起了,此时脑子里便如这一片空茫天地一般干净,似乎不知来处、只知归途。

这里不知日月、无苦无忧、无知无觉,只剩心中一片平和,如这轻若无物却愈显圣洁庄严的白衣,颇有宝象。

顺从本心的指引,慕容茵盘腿而坐,静心体悟。渐渐的,竟隐隐听见了清彻的梵音。与此同时,她的身上也隐隐透出了金光。

梵音渐响,金光渐盛,她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夏泽,你还在等什么啊?你等了一千年才等到这么一个!再不出手人家可就真飞升啦!错过这一个,我的少爷,你还想等多久啊?”

原来此地并非无人之地,只是人家道行深,可隐身于无形罢了,慕容茵对此无知无觉,可她的一举一动却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倒不是这有心人放浪,盯着人家一个姑娘看,实在是此处人迹罕至,千年来也不过寥寥数人有此机缘到此,而这数人中也仅有一个慕容茵有飞升之势,着实引人侧目。

此处名曰虚空之地,是历来当世大能、得道高僧飞升之前的暂留地。当年夏泽触犯天条,但得百官求情、万民祈福,帝君思量再三,便将夏泽“发配”至此处,约定当他遇到下一个飞升者时,若其愿意随夏泽重历一世,便于百年后让夏泽重列仙班,但是此人能否成功飞升便要看机缘了。

这本身就是变相的无期流放,试问哪个心心念念着飞升的大能高僧能在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但这已经是谢南木费劲心力帮他争取的结果了,遵循万事留一线的天机,万一就得了这一线机缘呢?

但不知是不是夏泽运背,自从被帝君“发配”到此地,竟无一人再有飞升之气运,更遑论随他重历一世了。

那打方才便聒噪不停的便是谢南木,只见他头束公子冠,身着祥云暗纹月白长衫,腰束流金璎珞带,袖口领口上的精致纹路都与腰带遥相呼应,加之身形修长,遥遥望去就算看不清脸也能认定这必定是个形象颇佳的精致公子,但不免也会有几分显眼包之嫌。但等走近了看清楚脸,便很难再注意到他的装扮了,甚至还会生出几分俗世之物不论何等华贵,都无法与之匹配之感。

看他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上窜下跳的样子,实在不是天官该成的体统,一双往日尽是风流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对夏泽的气急败坏和无可奈何,但却奇异的无损他的英俊,只是显得多了几分人气和真性情,更像个寻常人家不知疾苦的公子。

“南木啊,这千年来除了虚空之地有人出现你才能来一趟,这两者本都是令我十分欣喜之事,看来鱼和熊掌确是不可兼得啊,你就不能稍稍克制一下吗?”夏泽在谢南木身侧长身而立,正虚虚地抚额,一副不胜其扰却又万分无奈的样子。

对比于南木的精细,夏泽就素净多了。遍寻周身,也不过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衫,还有一支古朴的木簪,但这却丝毫掩盖不了他的锋芒。不同于南木妖孽般华丽的俊美,夏泽是冷硬的,刀削斧刻般的轮廓,眉如墨画,目若寒星,鼻梁高耸,连唇都冷薄如刻。组合于一处,竟是比南木更显风华。

较于周身气质,他偏像个清贵书生,温和有礼,但若细琢磨,就会发现这种平和更像是平静的海面,内里蕴藏着可颠覆乾坤的力量,好像一把屠刀,立地成了佛。

这样两个光华尽现的公子站在一处,画面真真是十分好看。只是一个急的跳脚,一个愁的抚额,再看另一侧的慕容茵,此刻却是金光更盛了。

“这里挺好的,无为又清静,我都习惯了,南木,你不可能看不出,这个姑娘上一世不容易,何苦再让她历一世疾苦呢?”

“我看在这虚空之地你都快立地成佛了,当年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什么时候变成那些个婆婆妈妈的秃驴了?”南木翻了个大白眼,决定不再跟夏泽理论,时机可是不等人的。只见他捏了个诀,在虚空中一抓,手中便出现了一面古朴的铜镜,“让她自己决定吧。”

“昆仑镜!你真是……”夏泽阻止不及,一道光闪过,他们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幅影像。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怎么啦?不要吓玉翠……钟嬷嬷,玉枝,你们在哪儿啊?玉翠好害怕……”

只见昆仑镜投射出的画面中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跪伏在床榻前,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失神几息之后,仿佛犹不死心,想凭空抓住些希望似的,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到床榻上女子的鼻息下,希望能感受到哪怕一丝微弱的气息。

可是病榻上的女子是真的抽魂而去了,人死如灯灭,哪有死而复生的事呢?绿衣姑娘连最后一丝的幻想也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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