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死亡是忙碌的】88(1 / 2)

从昏睡中醒来,秦韶雪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病房,睁眼所看到的,已然是陌生的天花板了。

空气里面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区别,充斥在呼吸里面的那份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依旧十分鲜明。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手术台,灯架,工具台,透明的玻璃的外边是另一个看起来稍微比较有生活气息的房间,而在玻璃的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以及米色高领毛衣,戴眼镜的知性女士。

那自然是阎栢采。

“噢…你醒了。”随着活板门拉开的声音响起,揣着兜,捧着一碗杯面的阎栢采走进了这个看起来颇像是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就靠在一边的工具台上边,静静地看着转醒过来的秦绍雪。“又见面了,我想这次就不用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了。”

“当然,也就只是过去了一两天罢了,阎博士。”没有太过惊慌,坐在手术台上面的秦韶雪反倒是就这样不解的看着阎栢采。“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阎栢采笑了,她捧着自己手里面的杯面,塑料的叉子在里面搅拌着。“怎么会呢,再见面当然是必然的。”

“可是你之前说的是,我这样的人不会是合格的那一位的。”秦绍雪就这样默默地开口,驳斥着眼前现在看起来异常好说话样子的阎栢采。

她自然没有忘记绫宁宁与她说的,阎栢采的真面目。

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显得矛盾。

在秦韶雪的面前,阎栢采就是一位看起来有点古怪,但却异常的好说话的大姐姐。

身上的那份好说话的感觉,与其说是母性,倒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放纵。

“不,怎么会呢。”阎栢采耸了耸肩,从那脸上的表情来说,大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在里面。“大人当然是有说谎的特权的,有时候理解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说爱你的时候,可能并不是在爱你,她说不要你了的时候,也可能不是真的不要你了。”

捧起杯面,阎栢采轻轻地朝着冒着热气的杯面吹了吹,似乎是想让她没有那么烫嘴。“很难理解吗?”

“不难。”秦韶雪摇了摇头。“可是你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一开始不愿意没什么,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你可能没有太常听过大人的教诲。”阎栢采耐心地回答着对方。“不过没什么关系,会好起来的,来一口杯面吧。”

阎栢采伸出手,将那碗手中的杯面递过给秦韶雪,并施以微笑。“我想你一定饿了,不过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先凑合一下吧,等这两天过去,我会改善一下饮食上面的问题的。”

“谢谢,但是...”秦韶雪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杯面,目光却瞥向了对方所坐着的工具台的边上放着的一张合照上面,那是一张绫宁宁与阎栢采的合照,两人似乎还算是相处的愉快,只不过,从照片上面尚且年幼的绫宁宁来看的话,那也许已经是许多年前了。“我想还是不了吧。”

“为什么呢?十二小时没有进食的话,应该挺有食欲的才对。”说实话,阎栢采的话语显然有点儿像是在自说自话的样子。

可是看着对方手中的那碗最普通的,红烧味的杯面,秦韶雪的心中没有任何的食欲。

充斥在房间里面的那种刺鼻的消毒水的气息一直都在往她的鼻子里面钻,甚至带出了些许反胃的冲动。

阎栢采握着杯面的手悬在半空中,显得尤为尴尬。

“听话,吃一些对身体好受点儿。”

“不了...”

“吃。”

话语的字眼被浓缩在了一个非常锋锐的尖值上面。

抬起头,秦韶雪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面庞上。

停留在对方的脸庞上面的,那种近似于放纵的母性仍然在那神态之中,

某种方向上面,阎栢采确实让秦韶雪想起来了一点儿关于母亲的印象,但是却又是一种笼统的,之于特殊的感觉上面的印象。

...是控制欲吧。

不太恰当。

那应该是权威的感觉。

绝对的一种对于当下的情况的掌控欲,并且能够确信自己能够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控制好的自信感。

那会让人忍不住地去屈从于对方的意思。

接过了杯面,秦韶雪默默地吸溜了一口,红烧味的杯面并不清淡,显然,对于一个病人来说,速食食品的调味还是有点儿负担太大了。亦或是关于在这份紧张的压迫感下面,秦韶雪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咳咳...

在吸溜了一口面汤之后,秦韶雪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满意的点了点自己的头,煞有其事的评价着。“嗯...是该吃点东西,才会恢复地更快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那肯定身体也会非常的虚弱。”

那份投向秦韶雪的目光是一种欣慰吧。

如果那能说是欣慰的话...

“你看,你在一点上面就比上一个瑕疵品要好很多,你是知道如何顺从他人的,这一点是很不错的品质,听好了。”阎栢采双手交叉,抱着胸,对着秦韶雪夸夸其谈,这种场面如果不是在显得有点儿怪异和冰冷的实验室一般的房间的话,也许会被旁人误认为一对亲密的母女正在谈话吧。“这个社会是趋向于改变的社会,个人的存在是无法对于这个社会的更替和趋势进行改变的,所以,顺从、顺应整个大环境的趋势才显得尤为重要,拥有这样的品质的话,毫无疑问,你是我见过最为优秀的孩子。”

她未必看不出来秦韶雪很难受。

不过,话语和目的是偏移的,这是一种施压,也同样是一种微妙的展示。

阎栢采正是想用这种令对方难受的关怀,来让秦韶雪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就是权威的诠释。

高位者对于低于自己的人的掌控。

“很高兴来这里做客,但是,我想,如果我没有好好呆在病房里面的话,我的父亲会担心的。”实际上,在秦韶雪发问的时候,她的心里面自然已经有了答案了,这也同样是她的反抗。“阎博士,我不适合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情,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很抱歉,但是我已经没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了。”

——属于说是一种“局限式的抗议”。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违抗,所以才是将自己的现状往外靠,让自己的思绪不落入这无力改变的事实里面。

“怎么会,你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魔法少女,你懂得顺从,你懂得隐忍,你身上有着那些我所看见的魔法少女们身上没有的素质。”阎栢采的这番话语与其说是鼓励,倒不如说是一种洗脑。“你就是我最欣赏的魔法少女,现在不是一点儿也不要紧,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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