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子又不是热爱18（1 / 2）

9月27日，晴，下午四点。

秋老虎依然凶猛，临近十月，室外气温还高达三十四度，这让今天的活动布置工作格外辛苦，幸好午饭后就发动全系学生开干，又有兄弟系的十几个壮丁过来帮忙，这才赶在活动开始前两个小时完成。

老章退到2号礼堂门外几十米处，整体感受布置氛围，指示牌、红毯、横幅、空飘、签到台、胸花台、合影背景板、人手礼领取点……虽然排场跟他参加过的别系的活动相比，还是不够拉风，但重点是，这是神秘学专业成立八年以来，第一次活动。

想到此处，他双眼居然噙满泪水。

八年前，也是在这个礼堂，校领导宣布新成立三个专业，到得如今，供应链管理已经成为钱海大学录取分数最高之一，服装设计也出了几个著名校友，年年回学校搞走秀，而神秘学专业，从两个班变成一个班，人数从五字头变成二字头。

而从第一天坚守至今的教师，也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换个办公室，以他的资历来说，不难，但难的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还记得成立仪式聚餐那个夜晚，老师们破例喝了酒，当时还是rap小章的他，以一段freestyle技惊四座，又鸡血四溅，其中被亲历者念叨了八年的一句歌词是：

“老子又不是热爱，只是总有人，总有神，总有门，端上这盘硬菜”

是啊，一开始哪有什么热爱呢，一个出现了上百年都没热过的学科，听着刺激，研究起来却乏味无比，毕业后的就业路子又格外窄，就连师资力量都青黄不接，像他，就是从哲学系转过来的。

就连当年的他自己，一开始的打算也是博个服从领导安排的好印象，混个一两年再转出去大展拳脚，可没想到，一干就干了八年。

“是热爱吗？”他怔怔望着横幅。

“你哭啥？”

一个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把他鼻涕都吓了回去，转头看去，欧阳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正往玻璃茶缸里吹气。

“激动，激动，主任您给点意见。”老章赶紧吸了吸鼻子，扬手指向礼堂。

欧阳平瞥了他一眼，抿了口茶，这才叉腰看了几眼，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最后随意指了某块指示牌：“那个会不会大了些。”

老章看去，是入口处的一块指示牌，这便恭敬道：“要不要换一块，现在去制作还来得及。”

欧阳平摆摆手，“问题也不大，差不多了你就回去洗澡，换身衣服。”

说罢迈着回归圣殿的步伐向礼堂走去。

老章在背后学走了几步，又闻闻自己高领T恤的汗臭味，决定赶紧回宿舍洗个澡，毕竟今天是个大日子。

刚刚打开自行车锁，见一个学生走出礼堂，差点撞到欧阳平的茶杯，又心神不宁的往外走去，正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于潜。

他微微蹙眉，别折腾了半天，纰漏出在这小子身上，这便挥手呼叫。

于潜闻声抬头，带着腼腆的笑容走了过来。

老章看他手里拽着那张发言稿，这才放心了些：“不要紧张，咱们学神秘学的，就是要学会把那些荒诞看淡。”

“章老师。”于潜直视着他的眼睛。

“嗯？”

“你相信神秘学吗？”

………………

“你相信神秘学吗？”

昨晚，在袭慧那边匆匆吃完晚饭后，于潜回到男生寝室，坐在书桌前看了好一会群里那条信息，开口道。

费天王把书本翻转平放，没有转身，隔了好一阵才回答：

“相信。”

于潜找出那张传单，连同手机一起递过去。

又过了一阵，两样东西都递了回来。

“我会派人去查。”

“谢了。”

费天王拿起书本，又放下，转过了椅子，因为刚刚洗完头发又懒得吹，他的花白长发耷拉在肩膀上，把灰色丝绸睡衣晕出两滩水迹。

“你为什么要回来上课？”于潜也转过了椅子，知道对方并不擅长或并不喜欢疑问句，只能自己先开个头。

这是结识一个月以来，俩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

“我的朋友告诉我，这里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这里指的是学校？”

“未必，但肯定不是家里。”

“你有什么建议给到我吗，你知道的，我暑假里发生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能，只是说可能，不小心摸到了那个世界的门槛，嗯，换个说法吧。”见费天王两个黑眼圈紧了紧，于潜稍作沉吟后道：

“我想知道，如果跨过那个门槛，我会面对什么？主要是，有没有危险。”

费天王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他的书桌下。

于潜会意，整个塑料袋拿到书桌上，取出一包牛肉干，想了想，又取出一包，沉默一会，同时送到费天王面前。

费天王没有任何犹豫，拿了左手那包。

他展颜一笑，对面那人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但马上便塞进一块牛肉干。

于潜把塑料袋里的十几包零食都“再加工”一遍，又拉了把椅子放到俩人中间，塑料袋全部倒上去。

昏黄的灯光下，又默默吃了一会，费天王取过杯子喝水漱口，这才开口道：“我爸不同意我学这个，也不喜欢我对那个世界好奇。”

于潜示意明了。

“他说，全世界都以为科学和神秘势不两立，但只要走到足够深处就会知道，从好奇，到热爱，到贪婪，是必经之路，无论哪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