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公堂对峙 废物错用(1 / 2)

“嘟昂……”

【噤声锣】一响,院子立马安静了,敲锣的力士整个儿瘦了一圈,但眼里精光更甚。

这时院中高台上忽然有人影幻象,渐渐聚像清晰,显出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男修,一袭淡紫长袍上点点星起星寂,有遮拦探查之效。

中年男修在高台椅子上坐下之后,筑基初期的男院役在一角开始高声唱标。

先公布的是独中暗标的宗门。

每一次唱出号牌,都有一小撮修士欢呼,其中一位在人群中四方拱手。

师兄弟三人哪还有心观察这些,刚才拜甘报出的数字直接将他们推到悬崖边。

被猜中暗标,等同于建宗失败。

墨奈如丧考妣,却又有一丝松快之意,因此他被自己的内心活动气笑了。

每一次院役说出灵地名字之前,墨奈都会身体一紧,生怕对方会说出【鬼手湖岛】,偏偏那院役每每开口之前,都要卡一下停一下。

偶尔的唱号会伴随低沉的哀嚎,然后是一两撮修士灰溜溜站起来,不时还有奚落声充斥其间。

这些哀嚎、惨叫甚至低泣,每一声都落在墨奈耳中,每一次都如同是他发出来的。

等叫了十几号灵地,墨奈终于扛不住,顺着墙一屁股坐到地上:“哎,死就死吧!”

三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见老三老四还笔直站着,墨奈气哼哼叉着腿坐下,用树枝在地上不停写着“惨”字,其实已经麻木,心里想着早死早超生得了。

每一次唱号,意味着一个新的宗门诞生,也伴随好几个宗门的夭折。

将残酷的现状公之于众,于等待的修士,是极残忍的。

没有竞争的唱号十分迅速,个把时辰不到也就结束,偶有大胆修士质疑,只要是竞争同标的,会带到一旁查看赢家标书。

墨奈三人相互对视,眼中全是疑惑,直到结束,“灵地鬼手湖岛”都未曾出现。

也就是说,拜甘并未溢价,而是选择与师兄弟三人当众申辩,让执中院出面定夺灵地归属。

“那就还有机会。”张吾澜把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

按理说,拜甘他只要多出一块一阶灵石,就可以让三人滚蛋,如今却要上台争标,显然存了吸纳散修、拉帮结派或者和人做生意的意思。

当众申辩是块活招牌,前提是拜甘有十足底气。

“这是折我道心来的。”风涛涛说的,才是心里话。

稍事休息之际,高台上又来了两个修士。

年轻男修居左坐了,左顾右盼,乐呵呵像个雏儿,那日的女修也在,换了套执中院的紫色道袍,貌似更年轻更好看些了。

中年男修来朗声说道:“归元门王中淳,与知常观舒海道友、五蕴宗揭火道友,共同论断各暗标灵地归属。”

这院使显是知道接下来都是扯皮拉筋的事,索性上来就自报宗门,本来不多的窃窃私语,顿时闭嘴。三人只是筑基修士,但世间前三宗门的跟脚,寻常金丹都得避让。

“原来叫舒海。今天穿这么好看,有没有可能是穿给王前辈看的?”墨奈暗道,又忽然发现自己这几日时不时会想起舒海。

不,不是舒海,而是女人,无论凡修,他脑海里时而闪现一张张见过的俏脸……这是道心有堕的倾向。

三年过分的红尘历练,散修的嗤笑、共昂的好意试探,到底是有害的了。犯贱偷看能与元婴大能斗法的金丹修士,偷瞄打量舒海容貌……

吾,道心乱了啊。还是说,我本就没有道心?

墨奈赶忙低头默念《一元诀》,剔除心中杂念,连判决也不理会了。堕凡是小事,怕的是长此以往有心魔侵入元神,轻则心神大乱,重则嗜血乱杀堕入魔修之路……

王中淳开口,表示同中暗标的建宗争夺战开始。

此时院中还有近两千名修士,都盘腿坐在地上,有那闲心的拿了瓜子花生、酒壶茶盅,几人之间低声说笑,等待好戏上演。

“嘟昂……”

【噤声锣】再响,仍是那个卡嘴的院役,上来高声唱道:“二阶灵地【鬼手湖岛】,乙庚丑号、庚庚戌号同中暗标,请上台申辩。”

竟第一个叫的就是!

墨奈先是一惊,后也释然,毕竟鬼手湖只是占了二阶灵地的边儿,排在第一无可厚非。

“这三个娃娃是上台拜见家主的吧?俗话说打不过就加入啊。”

“哟嗬,这还怎么争?要给练气修士争赢了,对方找机会下个死手……”

三练气小修与拜甘从高台两侧上台,就这身份对比,就引得台下议论纷纷,所谓高下立判,众人心中有账。

王中淳道:“鬼手湖灵地,你们两家出价相同。总有人退出的,你们可以在此商讨,如涉及补偿,执中院可居中作证,若是谈由执中院论断,就来不及了。”

“小修估计,是谈不拢的。”张吾澜率先说。

“老夫寿元无多,此生怕就在此境界,所以必须尽力为后人争取,三位前途无量,如若出让,我这里有厚礼谢之。”

说是厚礼,却未见拜甘再拿出四枚妖丹引诱,可见张吾澜之前的判断没错,老贼就是来骗话的。

张吾澜以修为、年龄为由,让出了先行申辩的权利。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三人连同宗门都是一穷二白,要是先说话,被对方抓住痛脚,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伺机而动了。”墨奈暗道,心下也知可能也只是被动挨打。

拜甘微微一笑,向三人道了谢,开始了他的申辩。

仍旧是三兄弟听过的说辞,只是细节更多,也更生动。

什么外海缺衣少食、凡修共济,什么无法无天、刨坑灭族……同是筑基修士,拜甘这卖惨算是卖到了家。

拜甘一番声泪俱下,大概舒海一心修道,与有关外海见闻,听的没有这般细致,边听边点头,那个叫揭火的年轻男修,偶尔还好奇发问。

“什么叫你舍得死我舍得埋?”

“还真有母女徒弟共事一夫的绝伦之事?真是可歌可泣!”

……

两位院使如此作态,众人哪还有不懂的道理。

那些没听过外海惨状的苦修,无不扼腕兴嗟,另一些有心人,彼此使着眼色,不知是想投靠还是拉拢。

只有台上三名练气小修,欠着身一副受教模样,心中早忍起了怒火。

拜甘抄袭师父“不建宗不筑基”的真意,不知真假地编造了一个不筑家门不上陆地的祖父,说到深情处,潸然泪下,把个舒海女院使说得目光闪烁,蛾眉紧蹙。

墨奈发誓,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对方嘴脸,估计就哭着自动退出了。

台上两个师弟,也是目瞪口呆:这下他们连卖惨的机会都没有了。

加上前几日被对方连番羞辱,现在只剩一口心气不灭,别说分庭抗礼,把过去的话重新说一次怕都很难。

可墨奈知道内情,听到这般无耻言论,恨不得将前几日发生之事全部说出来,狠狠打这老货的脸。

并不可能。

就算是凡世间,也讲究个证据揭发,何况这是修真的天地,人与人之间,境界差距是最好的证词。

台下肯定许多修士看出拜甘的做作,可修真本就是场无所不用其极的搏命,拜甘为了大道传承如此尽力而为,只会得到称赞。

“这还辩什么。直接判了么好了呀。”

“是吾投了……”

最后拜甘提到之所以选鬼手湖,是因为族中老人众多,希望住在岛上,死在水边,所以哪怕【鬼手湖岛】是最差的二阶灵地,也是愿意。

拜甘说完,院子里有了些微的寂静,有情有理,完美说辞。

墨奈的反击,是气得浑身发抖,已是盛夏的大热天,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请执中院秉中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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