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进之路（1 / 2）

“咸丰四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老妖婆上位……黑暗的序幕已然笼罩了中国，最为晦暗的时代就来临了……”

孔昭易低着头，脑海之中不断闪过《天津条约》、《瑷珲条约》、《北京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等不平等条约的名字，想起那“宁宇外邦，不与家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欢心”的丑恶嘴脸，他的心在燃烧，热血上涌，脸一下就涨红了。

“去TMD！！造反！！造反！！必须闹它个天翻地覆！闹出个朗朗乾坤！！”

撕心裂肺地咆哮在孔昭易的心中不断回荡。

在觉醒的第一天的第一刻内，孔昭易就立下了穿清造反的壮志。

不过，孔昭易没有被心中的热血冲昏头脑——就这般傻乎乎地冲出去宣扬各种大逆不道之言，企图以自己的王八之气与惊世骇俗的头脑拉起一个造反的草台班子，就将腐朽清廷丢进历史的故纸堆。

毕竟这么做的话，别说惊动县里的衙役了，他连孔宅大门都出不去，第二天就因病去世，没几天，他的忠仆就哀伤过度随之而去了。连大盈乡的天一村也不可能有他的流言蜚语，别人提起也最多也只是唏嘘一声“可惜了”，最终在岁月的消磨下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只言片语也留不下。

而且历朝历代成功造反的事例中，事业能走出一乡一县的猛人都极为少见，更别提改朝换代的绝世猛男，那是绝对的“天命之子”。

造反并不是史书上那寥寥几笔的轻描淡写，是血与火的绞肉场，是要死人的，要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是累累白骨为生命抗争奏响的慷慨悲歌。

孔昭易既然打算要干，那就是不怕死冲着成功去的，就算不成功也要加速清朝的灭亡，留下抗争的星火，怎么能干那种无脑送死的事情呢！

是故，孔昭易很快便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曾经浏览的有关网帖在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又被一个个枪毙。毕竟绝大多数网帖都是吃饱了撑的网友打发时间的游戏之作，脑洞与乐子或有，可行性就……

孔昭易可没有把自己当小白鼠试验网友脑洞的奉献精神，大清还在等着他造反的呐喊声呢。

经过一番盘桓与数据分析，孔昭易还是决定从科举开始，混入清王朝体制内再从长计议。

毕竟从历史造反数据上分析，造反成功的开国皇帝九成九以上都是前朝体制内出身。即便是被称为布衣天子的刘邦也是泗水亭亭长，更别提隋国公杨坚、唐国公李渊还有大将军赵匡胤了，就算是野猪皮——“清太祖”努尔哈赤未造反前也是明朝将领。

至于唯一的例外，就是被网友戏称“开局一个碗，江山全靠打”的逆天猛男——明太祖朱重八。孔昭易自觉得自己头没昏，不需要被滋醒。

孔昭易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就算穿越了、有了“金手指”，那也就是一普通人，中人之姿而已。他哪敢跟朱元璋相比，就算是在梦里，没有龙傲天光环与“系统”，孔昭易也不敢想能做到与朱元璋同一成就。

放弃不该有的奢望，孔昭易选择走成功率最高的寻常路。

而且，孔昭易发现他除了科举—进体制这一条路外已经无路可走。

如果不走这条路，那么孔昭易就基本只能北投太平天国或捻军。

捻军不仅组织散乱而且一直都是流窜作战，没有固定的地盘，发展潜力薄弱，压根就不在孔昭易的考虑范围。

而太平天国，就算他要投过去也有些晚了，因为此时太平天国已然坐大，占据了江宁，北伐西征，羁縻数省，势力庞大，有与清廷南北割据对立之势。更何况其核心是广西人，孔昭易的潜力空间有限，顶多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炮灰。

更别提他还是孔子后裔，太平天国的反孔与反儒风暴就能让孔昭易人头落地了，即使是几年后风暴平息，他也会被迫卷入洪秀全与杨秀清的权争，成为权力拉锯的牺牲品。

可以说，在清朝咸丰年，孔昭易唯一有可能的上升渠道、成功率最高的造反道路就只有科举—进入体制。

当然，孔昭易也没有在科举一道上吊死的想法，没想着能像游戏打怪一般一路达成秀才—举人—贡士—进士的成就。

因为走上科举之路就意味着要同这同一时代同一地区最为聪明的人同台竞技，而孔昭易前世也只不过是个凭借过分努力才进入保底211的普通人，都配不上凤凰男的名号，就一小镇做题家。

他不认为自己穿越了、有了好记性就有能力在科举这路上顺畅地走到底。

孔昭易明白，他绝对不比当世人聪明，有着四亿人口的清末，其内卷之严重超乎想象，尤其是内卷之巅的江南，科举竞争之激烈比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惨烈，毕竟高考还是公平公正的。

而江南的科举之路，不仅仅是个人读书能力与水平上的竞争，更是家世、资源、心智与手段的较量。

尤其是秀才以后的科举之路，更是残酷得让人恐惧。真正的秀才不是影视剧中贫穷、迂腐、知识水平一般的形象，这往往只是人的刻板印象。事实上，能成为秀才的人，已经是这个时代绝对的文化人与聪明人，真正做到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为了争取有限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人会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残酷、心思之诡谲超乎想象，孔昭易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连电视剧也要字幕翻译才能看懂的普通人想要与这些人精、老油条在他们熟悉的赛道上同他们竞争，简直就是找死。

孔昭易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清楚，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前世所受的教育与脑海中纷杂的知识，但是想将这些知识发挥作用并不容易，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保证自己的生命与利益。

毕竟，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人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是被宗族、礼法、朋党等牢牢束缚的团体之中的一员。

《周易》有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人要是想做事，就必须要有相适配的能力与地位，要不然人不配财，必有所失。

而想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与相对应的话语权、地位，科举考取功名就是最为便捷、通畅，也是唯一的选择。

孔昭易的目标也不高，成为秀才即可。

秀才虽然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做不了官，但是却拥有孔昭易最看重的权力——可以不受约束。

法律明确规定，秀才及以上的只需要和宗族讲尊卑礼法，也就是说秀才的身份已经和普通百姓有了一个明显的分水岭，秀才可以见官不拜目中无人，但是百姓却要对秀才行官礼……

而且，在这个封建压迫极其残酷的时代，不考中秀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若是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先不说封建统治者各种血腥的统治，光光宗族就够他喝一壶的！

宗族是一个以血缘为纽带的利益组织，对于宗族中元老外的普通一员而言，你的生老病死、入学升官、婚丧嫁娶无不与宗族相关，物质丰富治理有序的宗族能给你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