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借名生势,死中求活(1 / 2)

“杜兄来得却快,看来对我王某人很是看重,倒是叫人受宠若惊。”

王恒看着牢外那道瘦削身影,淡声道。

杜云庭深吸一口气,召来看守,请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

身影昏暗中走出,模样也在微光中渐显清晰。

杜云庭瘦削青年模样,一身青色道袍。

生得一副焦黄面皮,两颊微陷,稍显老气。

一双垂目,两撇八字眉,又添了几分愁苦。

整个人看上去较为老成。

“我知王兄心中有怨,此中实有误会,不知能否容我一句解释?”

王恒抬眼看去。

前身记忆中,对此人印象十分深刻。

除去前身之死,便是此人亲手为之的原因外。

更因为此人乃是裴绍云心腹中的心腹。

往日裴绍云手下诸多事务,便是此人经手处理。

王恒收回打量目光,淡淡道:“杜兄百忙之中抽空来此,想必不是为了与我说这些空话。”

杜云庭眉心一沉。

方才还在监牢外,他便觉王恒反应有些不对,如今表现,更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王恒与裴绍云结交,也有两年时间,虽比不得他这等亲近心腹,平素也没少了往来。

身为裴绍云得力手下,对于王恒,他了解不少。

天真愚蠢,无甚心机,是以前杜云庭对王恒的印象。

他来此之前,有过计较,本意以王恒脾性,就算结了死生之仇,费些唇舌,总也能糊弄一番。

但现在……

想到来时裴绍云的警告。

杜云庭藏于袖中的右手一握,掐了掐指节皮肉。

而后。

躬身便是一拜,歉疚道:“我能理解王兄之恨,在揭仙岭时,我为讨好公子,动了私念,自以为可替公子解决后患。冲动之下,做出那般错事,回来之后,才自后悔。”

“昨夜我辗转发侧,一夜未睡,便是心头煎熬。”

“好在王兄吉人天相,叫我能有个弥补机会。”

“我本无颜再见王兄,如今来拜,只是不想王兄因我私自妄为之举,误会了公子,再闹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恨事来。”

“说到底,事情发展到如今局面,根由还在有心人算计。王兄所受苦楚,也是因我所生妄念缘故。”

“王兄若是恨我,我也不敢求你谅解,等你出去之后,更愿任由处置。但我希望,王兄莫要被仇恨蒙了双眼,坏了你与公子之间的难得情谊。”

王恒看他一眼,笑道:“我原来还想着,裴绍云所惹祸事,实际并不算大。即便背后还有牵扯,有我背上其中因果,有了替罪之人,事情便算了结。莫名还要害我性命,实在难以理解。”

“如今再看杜兄,倒是明白了几分。”

“裴绍云疑心之重,刻薄寡恩之甚,实在叫人咋舌。”

杜云庭身形一顿,对于王恒如今表现,有些不太适应。

这时。

王恒又道:“杜兄有功夫为裴绍云担心,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

“王兄此言何意?”

杜云庭抬起头来,眉头微皱。

王恒若有所指道:“杜兄今日是自由身来此见我,但看裴绍云安排,过两日不定你就要与我同住此间了。”

“以杜兄聪明,想来不难理解我的意思。”

杜云庭一怔。

片刻后,面色微变。

王恒自顾自道:“按理来说,我之罪责,已难消解,即便是向执法殿说明情况,自表乃是遭人诬害,将裴绍云供出,牵扯出更多事情来,也逃不脱处罚,本不该多此一举。”

“可此罪一论,我道徒身份难保,离了道院,以裴绍云脾性,容不得我活命。左右逃不过一死,自是该攀咬报复,出一出心头恶气的。”

“杜兄,你是裴绍云左膀右臂,清楚此案并非表面,背后还有牵扯,那是裴绍云所不允许道院去查的。”

“我记得,此案牵涉之事,一如揭仙岭,也是杜兄经手?”

“杜兄你说,等我指证裴绍云之后,你会不会似你方才提及揭仙岭之事时一般,也要在执法殿殿首面前,说此案乃是你自作主张?”

杜云庭心下微沉。

知道如今的王恒已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天真之人。

虚与委蛇,已然没有意义。

他冷哼道:“你当我是你么?你既知我乃公子左膀右臂,他又岂会弃我?”

王恒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杜兄所言甚是,以往的确如此,纵然损失些东西,裴绍云也舍不得拿你做弃子。”

“只可惜,如今就有些难说了,毕竟,谁让此番我从揭仙岭活着回来了呢。”

杜云庭猛然张目,注视王恒。

他明白了王恒意思。

他奉裴绍云之命,处理王恒,如今却叫王恒活着回山。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早前仓促之下,仅考虑到的办事不力问题了。

王恒并未理会,继续道:

“当然,此案虽牵扯外道妖教,到底只是‘一时贪念,与彼辈有些生意往来之罪’。算来并非什么大案,届时你我结果,无非就是被发往各地道司衙署,做些苦役罢了。我如此得罪裴绍云,大抵是要死的。杜兄若因我攀咬之故,替裴绍云出面担责,如愿默默领受,应当不至于如此。比起死于人手,成为苦役,总归还是好的。”

杜云庭气息有些不太平静。

半晌。

方才眸光复杂的看了王恒一眼。

不解道:“王兄既然未死,又知道回来之后,洗不脱罪责,逃不过逐出道院的结果,没了身份,下山之后,更要遭裴氏清算,缘何还要回山?这般不顾性命,莫非就只是为了报复我么?”

面对杜云庭询问,王恒话锋却转:“杜兄,你我其实是同类人。”

杜云庭也不再作表面功夫,皱眉看他。

王恒凝眸看他:“我能入道院修行,是倾了家族之力才得来的机会。当今之世,若非修行之人,更是不能居得上位,若有选择,我不愿弃了这上进之路。”

“杜兄寒门出身,费心替裴绍云奔走,总不至于乃是天生喜欢居于人下罢?”

“王兄到底想说什么?”

“杜兄只要想办法让裴绍云保住我道徒身份,罪责我自领之。凭杜兄能为,做到此事,我想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这不可能。”

杜云庭摇了摇头:“且不说这等大事,我根本无法左右裴……公子的决定,即便能行,道院自有法度,只要定罪,他也没这手段让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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