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是山川的葬礼（上）（1 / 2）

一轮风雪过后，雪原又回到了它自诞生以来原本的状态。

银装素裹，毫无生机。

人类在这片雪域生存了数百年，山还是山，雪还是雪，除了几处石堆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旷野上是一幅画面，城邦内却是另一幅场景。

柳德的屋子里温暖亮堂，三盏一尺长的兽油灯摆在茶几上，石砖砌成的壁炉中火烧的正旺，几人围坐在炉火旁悠哉的烤着橘子。

橘子在雪原中可不是什么常见物，南方温暖产地的普通水果，落在北境的雪原中却是堪比黄金的稀罕物品。

一筐新鲜的橘子甚至可以换到一头壮年雪毛象。

当然，在坐的几位在狮子王城中除了雷昂，是最有资格吃橘子的一批人。

“队长，前段时间破城的时候你跑哪去了？”

迈勒狼吞虎咽的吃着烤的温热的橘瓣，把自己塞的像只仓鼠，爆开的汁水顺着嘴角流出来，又慌忙用手兜住一边吮吸一边看向柳德。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吃过橘子，酸甜软糯的口感他很喜欢。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南方，天天吃橘子，哦不，顿顿吃橘子。

“我在想家。”

几人当中柳德的年纪最大，他没有吃橘子，只是眯着眼斜靠在躺椅上，脚尖在鹿皮地毯上一点一点，随着火苗的跳动轻轻摇晃，像个迟暮的老头。

“我是孤儿，我不想家。”

迈勒心直嘴快。

天冬里城没有属于迈勒的家，他从小就是柳德的跟屁虫，因为只有柳德会给他零食，还会带他回家避风避雪。

对于迈勒来说，只要有柳德的地方就是家。

海滋瞪了迈勒一眼，迈勒讪讪一笑，低头只顾往嘴里塞橘子。

柳德有家，天冬里城的某处，也有一间和这里很像的房子，也有温暖的壁炉和鹿皮地毯。

只是当时靠在躺椅上的不是柳德，屋子里也不止有迈勒和海滋。

“现在我们都是孤儿，幸运的孤儿。”

柳德依旧眯着眼，嘴角微微勾起，看不清悲喜。

海滋也沉默不语，还有很多人，永远也成为不了孤儿了。

孤儿是一种惩罚，也是一种恩赐。

外面的雪下的更紧了，屋里也没有了先前的活力，只剩下迈勒时不时吧唧嘴的声响。

这个雪夜，不知又会有多少人离去。

柳德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窗外罕见的出了太阳，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不知多久，兽油灯也已烧了大半，融化的兽油灌满了托着油灯的承台流坠到，凝固成一片片‘湖泊’。

海滋和迈勒趴在暖桌上鼾声此起彼伏，暖桌下散落着成堆的橘子皮。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头涌起，这是家的感觉。

失去故乡的孩子们流离失所，但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依偎在一起，互相温暖着对方心里的家。

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风雪季的太阳是短暂的，仅仅过了两个小时，风又卷着暴雪肆虐起来，窗外的能见度肉眼可见的开始降低，柳德推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铲雪的铁锹。

“队长你风雪季出去铲雪干嘛？”

海滋迎了上来接过柳德手里的铁锹，又帮柳德取下脖子上的棉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