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部(1 / 2)

望着儿子离开,军臣单于心中亦是轻轻一叹,比起祖父冒顿单于能倾举国之力围困白登,父亲老上单于纵兵甘泉宫的伟绩,到了自己这,一切都变了。

前两代单于分出去的部族王爷,本质上跟汉廷封出去的诸侯王没啥两样。

大几十年发展下来,匈奴的整体实力是增强了不少,但贵族们的心思也像杂草般疯长,自己部族有人有马,底气足的同时,此消彼长下,也意味着单于庭中央的权利正在被削弱。

军臣这些年想尽了办法削藩,奈何现在各部的自主权极高,属于有利则聚,无利则散,一旦用强必然要走汉廷七国之乱的老路。

军臣不是勇为之君,顾及颇多下,也让单于庭渐渐失去了一言九鼎的话语权和碾压全国的实力。

老上单于稽粥去世前将单于位留给了大儿子军臣,但却将善战的部族留给了小儿子伊稚斜,这让两兄弟合力便能拥有平衡诸王的实力,但那得兄弟合心才行。

随着自己的老去,正直壮年的伊稚斜无错亦是错了,军臣不可能让他影响儿子继位。

起身望向东边,老迈的身躯伸展却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活力,感受着篝火的温暖,军臣眯起了双眼。

从单于大军中分部就食的伊稚斜此时正在领部族东进,风雪和狂风一路相伴,沿途冻毙的人畜时常可见。

之所以走的这么急切,是因为伊稚斜怕军臣临时反悔,再次将他扣在单于庭。

这次伊稚斜打算在大鲜卑山西南部的乌桓草原过冬,这里历来是右谷蠡王部的管控地,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河一山都异常熟悉,可谓鱼跃入渊。

刚宿下营,各部的头人就聚了过来,现今部族内食物匮乏,连贵族将领们都难以饱腹,更何况底层的牧民。

眼前困难颇多,但难改伊稚斜的好心情,在他眼里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到了上谷北草原,乌桓诸部会解决他需要的一切,哪怕最后可能是用抢的。

心底里伊稚斜嗤笑哥哥允诺他分部就食,以减轻单于大军的后勤压力,短视!

乌桓草原上不就是一个木达喇阿嘛,伊稚斜尚放不在眼里,只要能在对汉战场上再胜几场,他的威望将无人能及,到时候遇大变之势,单于庭问鼎亦在情理之中。

见主座上的伊稚斜如此镇定,连带赶来的各部头人也压下了心中的焦躁。

“左谷蠡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部族都等羊下锅呢?”

伊稚斜活动着握了一天缰绳而略显酸痛的胳膊,笑道:“不急,待过两天到了乌桓草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王,咱们人多,乌桓诸部怕是供养不起。”

伊稚斜又道:“本王自然知道乌桓诸部只能解一时之急,部族过冬所需,还要在富饶的汉郡内找补。

只不过此时本王还在斟酌,咱们的牙口下到哪里,才会咬到肥肉,而不是碰见石头硌了牙。”

“汉人在龙城和单于庭得了利,怕是也猜到有报复,他们篱笆扎紧了,咱们怕是轻易难下手。”

其实伊稚斜心中的目标是汉廷防御薄弱的渔阳、辽东方向,至于离长安最近的雁门,这种硬骨头还是扔给单于庭主力去啃吧。

但此时却不是议论这些的时候,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将部族安顿好,其余才是琢磨出兵的事。

恰逢帐外雪稍住,亲卫进帐禀报道:“大王,二王子回来了。”

伊稚斜趁机道:“路终会有的,现在预言还尚早,不如先看看外出的勇士们,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

帐下诸人见此只好默声以待,有几个还从怀中掏出来肉干,没心没肺的嚼了起来。

呴犁湖打马而归,勒马将缰绳和鞭子扔给了亲卫,双手拍打着身上的残雪,一进帐就凑到了伊稚斜跟前,伸出冻僵的手在篝火上贪婪的汲取着温暖。

伊稚斜爱腻的将手中热奶递给儿子,笑道:“收获如何,给大伙说说吧。”

呴犁湖笑道:“父王,吃食不愁了。大哥带兵围了一个乌桓小部,所获牛羊数百,够咱们解一阵急了。”

伊稚斜沉声问道:“首尾都处理干净了?”

呴犁湖自然知道父王在担心什么,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抢下辖的部族,这在草原上也是犯忌讳的事。

泄露出去必然会影响匈奴对乌桓诸部,乃至整个东胡遗族的统治,一旦形成连锁反应,叛乱是必然的。

呴犁湖笑道:“父王放心,男女老幼一个没跑。

对咱还算有些危险的木达喇阿,他的部族大冷天的都在帐里窝着呢,哪会去按时巡查诸部,乌桓人就算知道了,也会选择性的遗忘。

待午后再下场雪,草原上一切如新。”

见儿子们做的如此妥帖,伊稚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道:“有你们三个,为父能高枕无忧矣。

不过这种事情只能做解急时用,平日里行事决不能如此鲁莽。”

呴犁湖赶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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