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被美色迷惑的双眼（1 / 2）

程曦月一直听说当年她的父母就是因为战乱才不得已抛下她的，现如今看来，战乱似乎真的要结束了。不过因战火冲散，无家可归四处流窜的流民仍不在少数。程曦月便将自己混在了前往京都的流民之中。

在与流民的交谈中，程曦月才逐渐了解如今的世道。现在是新朝二年，大战初平，但是前朝的疆域早已四分五裂，前朝皇帝刘武死于战乱，次子刘斌继位，南渡迁都芜泠重建南菰。北方七王相争日久，近年才逐渐形成东西两朝对立的局势，东为新朝，西为禹朝，新禹两朝划江而治，但北边胡人不断进犯，小规模的战事还是时常发生，尤其是近两年听说西边的禹朝皇室操戈似是又要乱了。流民中便有早年从东边逃往禹朝，如今又从西部逃回的，传说他们的皇帝疯了。

在如此乱世，百姓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

程曦月原本以为在华阳村的日子已经是地狱了，可当她走出华阳村，来到这世上才真的意识到地狱确实是分层，流民的日子快到十七层了吧，留下一层或许是因为如今春天快来了，暖和起来的天气，让白天的日子似是不那么难过，但总归是还有下降的空间。

一路上，程曦月已经送走了好几个老人孩子，又眼见着许多同龄女子半路饿得不行时委身贩夫走卒只为换半块馒头的或是不得已直堕风尘。起先见此状，程曦月还想劝阻，但是慢慢往后走，程曦月也不得不沉默了。这样的情形本就是流民的常态，他们为何会成为流民，是他们想吗？

程曦月虽然说在离开华阳村时带了些银钱，但是她没有想到去京都的路竟如此远，自己走的这条路竟这么困难，才加入流民的第三天，她包袱里的钱就被不知名的贼盗悄无声息地偷走了，就在她第一次出声劝阻一个准备委身于人的小姑娘并掏钱给她买了一个馒头后，当天晚上程曦月在包袱中找干粮时就发现她的钱不见了，这就是广阔而真实的人世给她上的第一课。

还好她明白狡兔三窟，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否则她可能就只能又死一遍了。

越往后走，程曦月就越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她或许不该自作主张，但是也不对，她也不能留在华阳村坐以待毙啊，反正命运推着她到了这一步，如果回到华阳村的那晚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走的。

天气虽然已经渐渐转暖，但是春季的疫病也不好熬，路边时常还是会遇到一些倒地不起的身影，见得多了，管的人也就少了，大家多是自身难保的状态，哪来多余的慈悲心呢。

程曦月一路上靠着山间路边偶然采拾到的一些草药，勉强短暂救治过几个倒地的人，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在一个阳光超级好的下午，程曦月跟着流民北上的脚步又路过了一个倒地的身影。程曦月本来已经随着人群走过了，可是路过时多看了一眼，那个人好像有点好看。

程曦月摸了摸自己包袱里还剩点草药，犹豫了一下打算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折返回去了。

程曦月在那个人身边蹲下，想探一下那人的鼻息，看是否还活着，但是手还没碰到那人的发丝，就被他突然抓住了。

果然是活的，程曦月心里想到，然后和那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但是那人的眼神着实让人感到恐怖，刚睁眼的时候，凶狠得似乎想要杀了程曦月，但是经过一番相互打量，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正常，然后问程曦月道：“你想做什么？”

程曦月本想先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再说，但却被他抓得更紧了，从他的手劲来看真是健康得很。

“看你倒在地上，好像还是活的，过来看看还有没有救。”程曦月答道。

“为何要救我？”

“不救了，不救了，是我看错了。”程曦月这么说着，用另一只手想掰开他的手。

但是那人似乎没有要放程曦月走的意思，顺势将程曦月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说道：“为什么救到一半又不救了？”

“是我看错了，你应该没病，不用救。放开我，我要赶不上我的同伴了。”程曦月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又多管闲事了，这下又给自己找麻烦了，下次再看到路边的倒地的人，她再也不随便靠近了。

“你没看错，你救吧。”

“我不会医术，只是有些草药，以为你是因疫病昏倒才来查看的，如果不是疫病，我也无能为力。”程曦月解释到。

那人听完，嫌弃又无语地松开了程曦月的手。

程曦月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这人确实是有病，脑子有毛病。

在程曦月暗暗骂他时，那人又晕了过去。程曦月凑近看才发现，那人的身上渗着血，可是程曦月并没有治疗外伤的草药，她这么走了，万一他死了，也不能算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