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篱笆下，狗洞里（1 / 2）
程曦月自觉事情不妙，这时点怕是不能在晚饭前赶回去了，就算赶回去了，没挖到冬笋，也少不得一顿数落，程曦月不由得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和清幽谷的老头们道别。
清幽谷的老头们也注意到了程曦月的情绪，方老拍了拍程曦月的脑袋说：“行吧，我给你带进来的，一会再驾马车给你送出去，保准让你能按时回村。”
听到方老这么说，程曦月的心里稍微有了打算，又试探性的问：“我今天可没有挖到冬笋，只有一点点野菜。”
“哈哈哈，那是准备给我的吗？”俞老没心没肺地冲程曦月又开起了玩笑，但是看到程曦月快哭的表情，就改口了，“那我就用我今天新采买的桃花酥和你换吧。”
俞老说着转身让小厮拿来了几块金灿灿的桃花酥，换走了程曦月的几小棵藏在药材间的野菜，然后方老就驾着刚卸完货的马车送程曦月回华阳村了。
方老把程曦月送到离华阳村村口半里地的地方，程曦月就下车了，华阳村的村民向来对清幽谷有成见，清幽谷的马车还是不要轻易出现在华阳村比较好。
但是不巧的是清幽谷的马车送程曦月回华阳村的事还是被去镇中赶集赶晚了才回村的王婶看到了。
次日一早，程曦月前脚刚被姨母叫出去洗衣服，王婶后脚就来到了程曦月的姨母家，将昨晚村口撞见程曦月被清幽谷的马车送回来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
然后王婶又提醒姨母说，程曦月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按照新朝的规矩一般人家的女子都是十六岁前就要结亲的，女子过了十六岁还未结亲的，家人是要受到府衙问责的。
还向姨母说了她昨日去镇上赶集的见闻，说是隔壁村有个有钱的财主有意新纳一名小妾，给彩礼十两。她觉得程曦月就挺合适，如果姨母也有意，她可以帮忙从中说媒，还强调说这对姨母家和程曦月可都是件好事。
姨母家为躲战乱，自前朝末战乱初起时就举家搬迁，蜗居于这华阳村常年不与外界通信，哪知道如今的世道是何年月。姨母听到要被府衙问责，起初也是吓了一跳，但姨母并不相信战乱已平，什么府衙会得闲来管这远离尘世的穷乡僻壤的小事，不过十两的彩礼倒是可以考虑。
王婶还在滔滔不绝，但是姨母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就以突然头疼为由打发走了王婶，让她那一天只知道吃的儿子赶紧到地里把姨夫找回来。姨夫回来之后，姨母和姨夫说了刚刚王婶的话，让姨夫下午就去镇里打听一下，如果是真的话，倒也是桩不错的买卖，但是也不能让王婶赚了那差价。
姨夫刚走没多久，程曦月就洗完衣服回来了，姨母突然一改常态的没有呵斥程曦月赶紧晾好衣服然后准备做午饭，而是问她累不累，累的话就先歇会，说今日姨夫不在家，午饭先不忙着做。
然后，姨母开始和程曦月唠起了家常，姨母说，自从十多年前的战乱纷起之时，程曦月的母亲走散于战乱，父亲因为要参战无法照顾年幼的程曦月，就把程曦月寄养在她家，这十年如一日的也就是姨母家这样的善良人家了，对程曦月真是照顾有加了。
姨母说，看在与程曦月的母亲姐妹一场的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妹妹下落不明，妹夫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照顾年幼的程曦月也是应该的，她从来不求程曦月能对他们有所报答，但是算算时间程曦月也快十五岁了吧。
姨母说，总是躲在这偏僻的山村，都不知道这世道都变天了，听说如今官衙规定女子若超过十六岁尚未结亲者，家人当受责罚。
姨母说，她说这些不是吓程曦月，也不是催程曦月出嫁，就是关心程曦月的终身大事，程曦月的父母皆杳无音信，只有她这个姨母作为家长替程曦月操心了。
姨母说，听说程曦月和清幽谷的人关系亲近，不知道是多亲近，那些人不太好，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了，让程曦月还是不要与他们太亲近，姨母会给程曦月寻一门满意的亲事的。
程曦月洗衣回来就站在堂屋中，听着姨母反常地冲她说了一通。程曦月不明白，姨母今日这是怎么了。她以为姨母只是正常的抽风，就像以往脾气上来时说要把她赶走，让她去找她那杳无音信的亲爹和下落不明的亲娘好了。
程曦月用一如既往的呆滞的乖巧应和着姨母的每一句话。
在姨母终于说累了之后，吩咐程曦月可以准备做午饭了，其他时候姨母与往日并无不同，吃过午饭姨母就提着篮子镰刀到地里干活去了，临走前一如既往的叮嘱了一遍程曦月在家不要偷懒。
姨母走后，程曦月用着些剩饭搀着粗糠喂那几只不肥不瘦的老鸡。就在程曦月倚在篱笆边上发呆时，姨母的儿子，李家宝那个大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程曦月的房中翻出来昨晚俞老给的桃花酥，到程曦月面前质问道：“好你个程曦月，偷偷藏了这个好东西居然不拿出来给我，从哪偷来的。”
程曦月看见李家宝拿了她的桃花酥，就让李家宝还给她，说这是别人送给她的。
李家宝偏不还，还当着程曦月的面，每块桃花酥都咬了一口，嚣张地说，我娘说了，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们李家的，哪有什么是程曦月的，连程曦月也只能算是他们李家养的奴婢一样，就是留下来帮他们干活的，只要李家愿意就算拿她去换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曦月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见李家宝这么说了，但是都把他当傻子不想和傻子计较。程曦月一把抢过李家宝手里啃了一半的桃花酥，和手里剩余的鸡食掺和在一起一把喂了鸡也比给这傻子糟蹋了好。
看到程曦月把桃花酥喂了鸡，李家宝更生气了，冲着程曦月喊道：“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难怪你爹都不要你了，我要去告诉我娘，让她早点把你卖给地主当小妾给我换老婆。你个野丫头！啊啊啊！”
李家宝说完准备推程曦月，程曦月熟悉地侧身躲开了，并熟练的伸出一只脚，李家宝又一次摔倒在地上，爬起来后，哭哭唧唧地去找姨母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