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儿(2)19(1 / 2)

马滩村正被夏日的热浪炙烤着,一切都显得昏昏沉沉。白南山最终按捺不住,缓缓来到自留地,寻找着顾世珍的身影。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仿佛踩在悬崖边缘,生怕一不小心就菜刀青菜。

来到顾仕珍身后,白南山垂下头,犹豫着问道:“婆,你知道公让我办哪一种黄荆棍吗?”

顾世珍抬起手,去除藤曼中落叶和野草,然后把它们精准地扔进背篼。她动作熟练,有条不紊,但内心却是一片混乱。

顾世珍想:这两个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他们怎么可能犯错呢?

她回头看向白南山,见他站在那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心一软,轻声说:“去随便办一根吧。最好仔细想想,到底犯了什么错。”

白南山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厨房拿起柴刀,慢慢向林子走去。

白南山抬头看向山坡上的树林,心里默念着:“如果我办不好黄荆棍,公会不会生气?”

他踏上小道,那条通向密林深处的小道。路旁,野草丛生的坟墓随处可见。白南山的心只有一条路,和一片模糊的墓地影子。随即握紧手中的柴刀,勇气迸发,走在平日里不敢独自走的小路上。

当白南山在竹林的拐角处一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脚上传来,他脚下一滑,随即摔倒在地。差一点,他的身体就跌向旁边那座坟墓——涂六媳妇的墓。

白南山的心跳在耳中咚咚作响,他闭上双眼,却无法摒除掉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他最终忍不住,一刀砍在坟墓上,泪水和愤怒交织,他吼道:“怕你不成?给我出来!你的两个孩子就知道欺负我!”

然而,坟墓中没有回应,没有任何鬼魂爬出来。他不顾一切地连续砍了数刀,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心中渐渐冷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回头一看,斜坡下的小路上,一个小男孩正咬紧牙关,恼怒地质问:“为什么要砍我妈妈的坟?”

白南山的心沉入谷底,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柴刀,艰难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冷静地回应:“我就砍!”

小男孩涂波气得面红耳赤,手一抓地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白南山扔去。白南山闪身避开,柴刀高举,眼中闪烁着决心,他毫不犹豫地向涂波冲了过去。

涂波看着白南山手中的柴刀,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吸了一口快要流出来的鼻涕,然后迅速转身逃跑。

当白南山看着涂波的背影逐渐远去时,他的眼眶泛起泪水,但他强忍住不让它们流淌。

风云突然变幻,乌云密布,竹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河谷里的闷热气息被一阵清风吹散。白南山转身继续朝山坡的方向走去。他走过一段小路后,突然钻进了树林。

白南山像一只受惊的小野兔,在树林中四处疾走。荆刺抓痛他的手,头发上挂满了不知名的叶片。白南山不断地砍断枝丫,试图将内心的恐惧和焦虑化作汗水排出体外。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砍掉了多少枝丫,他的前路突然被一条小路挡住。

白南山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他这才意识到,他的目的是寻找黄荆林,于是再次踏入了树林。不久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矮小而茂密的黄荆林,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顾世珍常用来发酵豆豉的植物。

白南山跌坐在一棵黄荆树下,透过树林的缝隙仰望天空。他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我必须甩掉身上的树渣,砍掉身边的荆刺,等待风将我卷上天空,我必须乘云而去,远离这些可怕的人,摆脱这个该死的马滩。”

然而,风没有卷走他。

白南山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片嫩叶,用力吹拂。那片叶子挣扎着,渴望着自由,却在空中翩翩飘落,轻轻着落在他的眼皮上,强迫着他闭上双眼,仿佛宇宙的戏弄在他身上演绎。

突然,微弱的鸟鸣打断了白南山的梦。他一下子坐起,目光迅速锁定声音源头。在他踩踏过的树枝下,一只惊恐的幼鸟蜷缩在地上,被自己的不慎所伤。白南山手一伸,轻轻抓住它,然后急忙将树枝恢复原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鸟窝。

白南山仔细端详着这只幼鸟,它身披浅短的羽毛,惊慌不安地颤抖着。他的指尖轻触着幼鸟的头颅,感受着它脆弱的存在,心头涌上一阵愧疚。幼鸟瞪大着双眼,扑向他的手,张开小嘴渴望触碰他的指尖。

白南山扶正树丫,又将小鸟放回窝中。他匆匆砍下一棵黄荆树,将它拿出几步之外,像一只隐秘的猎犬一般,潜伏在树林中,等待着鸟妈妈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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