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半山公墓146（1 / 2）

葬礼在半山公墓进行，这个公墓的现状比起它的名称来，更显壮观。墓碑占领了整个山头，威严且冷清。在这寒冬之下，春节之际，整个墓地仿佛被一层灰色的纱帐包裹的严严实实，墓碑也显得更加冰冷坚硬。

突兀的半山，立着几棵葱郁的香樟，在清冷的薄雾中，香樟叶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薄纱垂落在枝头，厚重的枝叶在苍白的墓碑之外，显得无比苍绿。

杨乔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香樟比起其他地方的更加茂盛苍翠，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悲伤为何会被阵阵头疼压得让他觉得自己越发像个佝偻老头，甚至连这墓碑在他眼前都显得无比高大。

方宁的爸爸妈妈比起上回杨乔在医院见到时，已是满头白发，皱纹在二老的脸上迂回，仿佛是被泪水冲刷侵蚀而出的一条条沟壑。他们失去了当时在医院的饱满状态，像是刚从泥潭里挣扎而起，周身仍旧沉没在恶臭的黑水之中，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送别的人大约有二十多人，沈老师立于方宁父母的右后侧。杨乔、左西林和黄维德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安慰的话，他们听了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

方宁的墓碑上，那张清丽娟秀的面庞拥有停留在她25岁的年纪，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生前最后的时刻仍在挣扎求生的绝望。

她的遗憾，将和她那不完整的尸骨同埋在这半山墓地之下。

沈老师，是他们三人共同的老师，也是整个美院独具个人魅力的老师，他的学子遍布整个艺术界，但在他眼里，他的每一个学生都格外珍贵。

只是这些年里，他对杨乔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他对这个学生，倾注了他近十年来的期盼。尽管杨乔的堕落令他难堪，但心痛占据上风。

而如今，一个曾经看似默默无闻，实则是一块被钝石包裹的璞玉在即将突破自我之际就此殒落，痛心疾首，却也无力回天。

半山之外的一片空旷草地上，沈老师对着杨乔，一边仰望天空，一边感叹人生。

“沈老师～”已经无力思考的杨乔本想对沈老师说几句安慰话。

“美院的学生跌落神坛的很多。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打我的脸啊。”沈老师用左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着实让杨乔感到惭愧。

“沈老师，我，是真的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你就在外头瞎搞，给人算命？”沈老师转过头，盯着杨乔质问道。

“你都听说了～。”

“杨乔啊，你这个人，除开身世不说，自身几乎没有缺点，由里及外都完美无瑕，像是被人雕琢过一般，毫无瑕疵，真令人嫉妒啊！如果我和你生在同一时期，我一定会心生妒忌，想办法将你从神坛上拉下来。但是，人是不可能生得这般完美的，杨乔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身上的问题到底处在哪里？”

“可能，可能，就是太完美了吧！”杨乔这话说出口，自己也感到几分羞耻，自己现在这般田地，可不需要有人拉，就已经够惨了。不过这话也是出于内心。这段时间，他算是搞明白一件事，从第一张梦境开始，出现的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不可填补的缺陷。

方圆——渐冻症

真山——精神病

陈林——失语症

而自己，则是失眠症导致头疼病，可这种症状是从母亲失踪开始，极大原因是后天因素导致，只要建立信心进行系统的心理治疗，是可以摆脱的。

也就是说，他们追踪自己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没有明显缺陷的异能者。

从最近获得的信息，自己极其有可能和他们出自同一个孤儿院，那个孤儿院有一个特殊的莫比乌斯环标志，这是极其反常的。杨乔猜测那不是一个孤儿院，而是某个组织，毕竟能同时聚集这么多有特殊能力的孩子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孤儿院。

如果是某个组织，召集了一群有特殊能力的孩子做实验，那么，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完整的试验品，所以，他们现在急需验证并观察自己。

所以他们不会对自己轻易动手，而是用某种手段拼命刺激自己，达成超能力的测试。他们需要的是最终数据，需要的是自己的不断进化。

太可笑了，这个结论，尽管他在见到陈林的最后一次就得出了。但是他仍然不愿相信自己是试验品。

“你小子够自我！精神可嘉！”沈老师已然从方宁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杨乔的自我，倒让他感觉自己一直嘉许的学生并没有失去本心。这孩子还年轻，成名太早，对他未必是件好事。

只是，杨乔现在的状态实在令他担忧，这商业设计和画稿做久了，迟早有一天，他的手会生疏，心会浮躁。失去初心的学生，他见过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