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隐秘世界（1 / 2）

街上的煤油灯才刚刚照亮这个世界的夜晚不过数十年，伴随着蒸汽机械的轰鸣，源源不断的水、煤矿、橡胶甚至于是人，不断地被那庞大的蒸汽巨兽吞没，整个王国的上空已然不知不觉被某种黑暗所遮盖，即便是最伟大的占星师都不得不为此感到悲叹。

原本仅仅需要抬头就能仰望的星空，此时此刻成为了无法极及的距离。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倒不如说城市里的天气一般就没几天是好的，厚厚的烟尘就像是一个大锅盖，将整个库勒德都笼罩得和蒸笼一样，反倒是下过雨的时候，库勒德才会想让人喘一口气。

昨夜短暂的小雨招来了不幸，但这份不幸招来了追寻的猎犬。

齿轮在薇拉的身边嘎吱作响，透镜不断地将遥远天空的景象映射在她身后的纸张上，但却没有任何的光点被聚集，她提着寻星筒不停地在窗口张望，但却什么也看不到。和之前说的一样，厚厚的烟尘挡住了一切的光点，原本位于天空的光明，随着机械巨兽的迈进，现在位于了地面那不断摇曳的煤油路灯。

就像是一句奇怪的哩语：东边不亮，西边亮。

薇拉已经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入睡了，原本精致的脸蛋上已经满是疲倦，眼睛已经开始红肿、干涩，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就连坐下来都能立刻昏过去。

但她依旧让自己站着不停地用各种方式来确保今晚的“正常”，不是因为别的，她明白紫荆花公寓存在问题，而且问题或许比那个用暗示来创造杀人环境的马若河杀手更为严重，因此她要确保在绝对安全之前，不要放松警惕。

每隔十分钟，她就会进入房间，观察在用过晚餐后和自己简单说过几句话就再次回去入睡的黛米。

以观察是否有异常。

薇拉点着蜡烛，在依旧无法观察到哪怕一点星空的当下，她选择了用更加古老的方式来判断“异常”，大量的铁针被她用地毯好好摩擦之后，用碎纸张托着放进水里。这是森林中猎人在迷路之后会使用的古老的用于辨别方向的办法。

大部分的针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薇拉知道，星空、药液、以及这个近年来才被证实的神秘的磁场都是辨别自己是否出现异常的极佳方式。

远方的教堂传来了钟声，薇拉立刻从窗边走向黛米的房间，打开了门后，看到了一切正常的卧室，黛米睡得很沉，发出悠长的呼吸声，看来她的确是很累了。

但薇拉没有理会，她走到房间的窗口，重新检查了房间窗口的魔药痕迹，以确保没有什么人从窗口翻进这个卧室。可就是在这样仔细地确定房间里的状况的薇拉的灵感就像是被什么扯动了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了窗外。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起了脚步声。

但这样的脚步声仅仅只有一瞬间，一切都在薇拉注意到这一切的时候骤然停止。

所有的声响都被极远处隐隐传来的机械轰鸣声所掩盖，沉默的对质如同即将互相争夺领地的野兽。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率先露出破绽，并就这样持续了至少有数十分钟。

最终，薇拉放松了精神，她的灵感不再让她感到紧张，显然，那个已经来到这里的家伙选择了暂时退避，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极为自信地用脚踩踏出清脆且坚定的声音，反而尽可能地放缓了脚步，如同隐藏身躯的啮齿动物一般悄悄离去。

尽管街道上空无一人，薇拉的目光也依旧聚集在窗外的某一点，高高地俯视着那个不速之客缓缓地离开，并消失在转角之处。

待这种让人不安的危险消失，薇拉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陷入了无比的困顿这让她从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拿出了一枚白色的药丸，放入口中。

或许是运气不错，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天空中忽然漏出了些许空隙，客厅中的纸张伴随着透镜组和齿轮，缓缓地将这片刻的星辰，抄写了下来。

尽管已经有将近两天两夜没有入睡了，但薇拉依旧睁大了眼睛度过了这一整个晚上，不仅防备着别有意图的收留者，还警惕着怀揣恶意的外来者，着实令人感到痛苦，当看到天空中逐渐亮起的晨辉，薇拉险些要喜极而泣——因为她真的有些想要睡觉了。

于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她决定先把黛米喊起来，薇拉毫不客气地用力推着黛米，就像是想要捂死自己主人的哈士奇。

仅仅用力推了几下，黛米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谁……啊？”

见到黛米已经醒来，薇拉便毫不客气地将原本黛米的被子一卷，就这么趴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才从床铺上坐起来的黛米足足用了30秒才成功启动自己的脑瓜子，惊愕地看着卷走了自己被子的薇拉，“薇拉小姐？额……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我帮你守了一宿，先让我睡会吧！”脸朝下的薇拉从枕头上发出了带着浓重鼻音的回答，“不用管我，我只需要睡四个小时，这个期间可别随便离开这个屋子！”

“啊？”黛米又愣了一下，便打算询问薇拉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但薇拉却是不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了，甚至于在黛米的说话声中，传出了一阵鼾声。

黛米迟疑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迎着薇拉那小小的呼噜里询问，“那我今天能去上班吗？”

见薇拉真的已经睡死过去，黛米只好爬下床，顺便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再三确定了自己的脚踝已经完全恢复，再看向趴着睡觉的薇拉，黛米真的是觉得她会把自己活生生憋死。

“好了，至少要好好睡觉。”黛米将快速入眠的薇拉翻了个身体，好好地掖好被子，免得这个显然不太会照顾自己的神秘学者、灵性侦探不至于把自己弄死，然后又去给薇拉打了一杯干净的水放在床头，却看到了那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匕首。

尽管好奇异常，但黛米还是没有去触碰，谁知道那个匕首会不会把她变成青蛙？黛米下意识地将薇拉比作了童话故事里的女巫，充满了诅咒和阴暗的那种。

缓缓地离开自己的房间，带上门，避免自己的活动影响守了一宿的薇拉睡觉，便开始自己难得的休息——说实话，黛米本来还想着，如果今天真的不需要上班的话，就去自己的忒斯姑妈那里报个平安。但薇拉已经着重说明自己不要离开这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