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红（1 / 2）

“咳……咳……咳咳……”

痛！

好痛！

真的好痛！

咳嗽声，如同秋夜的丧钟，哀鸣不止。

疼痛，如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心间，不断勒紧，几乎让人窒息。

他的身体在悲痛中颤抖，心如刀绞，眼眶中盈满了泪花。

“嘶……我还活着……”

“我的勇士们都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疼痛与无助如同浓墨一般染上心头。

“他们都死了？”

他的问话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明熠强忍着全身数十道伤口的剧痛，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冰冷尸体，从死人堆中爬出。

陡峭的山峰夹着“丫”字形峡谷，他趴在地上，望着峡谷稍远处的岔路口。一条通向西谷，一条通向北幽。

他周围全是为南朔战死的将士，每个皆胸腹受创而亡，有的兵将胸前还插着枪戟。

岔路口，定天军的军旗依然竖直，一名虬髯银甲将军左右腹部被长枪贯穿，一手握着军旗，一手执矛把北幽的一名中年将领钉在了地面。

“枫鹏……枫鹏……”

枫鹏的黑色钢须随风抖动，却再也无法回应他崇拜的将军。

峡谷里，十万定天军的尸体遮掩了砂石和土壤，混杂其中西谷和北幽军很少。

定天军旗就那么晃着，死寂的枯木峡，仿佛只有它还有生命。

“嘎……嘎……”

岩壁高处飞落乌鸦叫声那么的刺耳，乌鸦聚集得越多，叫声越大，明熠越是沉默。

挣扎着，颤抖着，摇晃着，他竭力脱下残破金甲，勉强能跪住身体。

气喘吁吁地，双手撑拄地面，嘴角滴着鲜血，喝道：“还有……还有喘气的吗？给本帅起来！”

嘶哑的“喊声”只传出三五米，即使有人侥幸存活，也低不可闻。

脑袋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他差点儿又陷入昏迷。

跪坐一会儿，恢复几分力气，明熠终于盘膝坐定，无视伤口渗出的血液，凝神运转九龙经。

丹海内即将溃散的半丝元力重新聚拢，盘旋于丹海数十圈后，受其意念牵引，徐徐游走经脉。

元力滋养着血肉、脏腑和骨骼，身体的创伤缓慢地开始愈合。

半个时辰，终于有力量起身。

明熠手持长刀，拄着地面，蹒跚地在峡谷内翻找幸存者。

“喘气的，都给本将军爬起来！”

呼喊声掺杂着几句叫骂，一遍遍激荡于山壁之间。

明熠累倒了，又爬起来，又累倒了，又爬起来。

红眼乌鸦的叫声已经能淹没他的呼喊了，他没有停，继续翻动着尸体……

天色渐晚，贯穿峡谷的冷风刺破皮肉一般，往身体里钻。

腥臭弥漫的岩壁之间，十七个游魂仍在搜寻，期盼着再能找到几个幸存者。

明熠累了，瘫坐在尸体上，倚靠着手扶定天军军旗的“枫鹏”，眺望南朔。

距离岔路口百余里，南朔王朝莽荒山第一雄关——黄尧关，就耸立在那里。

他率领十万定天军，奉命征讨北幽和西谷，怎么能在此遭到伏击呢？

曾预料自己的命运，但十万定天军何其无辜。

风很冷，吹得他眼角都湿了……

“将军，夜将深了，尸体太多，血腥味儿很容易招来凶兽，甚至元兽，我们暴露在外很危险。”

一个银甲小将有气无力地在十几米外提醒，仿佛他已经没有力气走到明熠面前。

明熠点点头，又招了招手。

银甲小将刚走到他身前，顾不得礼仪，立即瘫坐到地上。

“十八个，就剩我们十八个……”

“不……不是……是十九个！”

另一个身穿染血银甲失望将领，拖着伤腿，竭力嚷嚷着走到两人旁边。

“峡谷非久留之地，传来的兽吼声越来越多。”

其他十六人三五结队、相互搀扶着聚拢到军旗下。

明熠忍着脏腑疼痛起身，拍了拍毫无知觉的“枫鹏”肩膀。

“我们走了！”

银甲小将跟着他，十九名幸存者，踉踉跄跄地沿着峡谷寻到一处隐秘山洞。

为保安全，又用石头封闭了洞口，他们方才得以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