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神秘舞台76(2 / 2)

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面,上面摊开一张锡纸,他摆弄着锡纸上的东西,类似抽鼻烟的方式,低头凑近猛地吸了一口,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他靠在椅背上,回味着飘飘欲仙的感觉,对站在门口的路诤勾了勾手指。

路诤走到男人跟前,注意到他从西装袖口露出来的小臂上,纹身似乎是一只鹰爪。一般帮派的纹身都是有讲究的,每个等级都有不同的纹身。不同的帮派,纹身文化也不同,不过大致的等阶划分是差不多的,蛇在鼠上,鹰在蛇上。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是猛禽纹身,地位至少是个小头目。

“你是老蛇介绍来的?”男人问道。

“是的。”路诤说:“我听蛇叔说这里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要不惜命,就能挣大钱,做大人物,所以我来试试。”

“哈哈!”男人大笑两声,随即笑声一收,冷冷地盯着他,眼中含着杀气,那副样子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狗熊:“你知道我们的规则吧?”

“知道,在舞台上勇猛拼杀,就能挣到血金,表现好的话,有机会出道。”路诤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感觉自己的表现很符合一个好勇斗狠的年轻人的人设,即忐忑不安又跃跃欲试。

男人轻轻跺了跺脚,一条紫色的大蛇从他坐的沙发后面游了出来,那是一条阿柏怪。

阿柏怪游到路诤的脚下,吐着信子从他的脚面一直闻到了他的脖子,蛇躯也一点点盘蜷着缠到了他的身上。路诤感受着蛇躯上冰凉的鳞片刮擦着自己的皮肤,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就像是自己身上绑着一根会动的钢索,只要阿柏怪稍一用力,就能很轻松地把他的肋骨全部绞断。

路诤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浑身的肌肉绷紧,但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他知道,这是例行的检查,也是一种测试。

蛇的嗅觉极为发达,能闻到人身上有没有可疑的气味,特别是有没有和搜查官相关的味道,比如说风速狗的气味。同时,通过他的表现,也能看出他有没有足够的心理素质。

接着,男人开始问问题了,如果路诤的回答里有可疑的成分,比如有充当搜查官线人的嫌疑,那么缠在他身上的阿柏怪就会下手。

“姓名?”

“陆狰狞。”路诤实话实说。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作为中立阵营,唯一的福利,就是在联盟阵营和反联盟阵营那里,都不会被视为敌对方看待。

“年龄?”

“16岁。”

“有没有碰过精灵?”

路诤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张口就答:“以前养过绿毛虫,但战斗力太差。还有一只烈雀,但性子太野,每顿都要吃肉,我养不起。”

听到回答,男人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有没有开过荤,有没有用过药,有没有见过血,前后大约十几个问题。五六分钟以后,问题问完,阿柏怪退去了。

男人眼中的杀气也随之退去,他又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摊在锡纸上的烟,呼出一口气,慢悠悠地说:“你运气不错,今晚就有一个名额。让花子领你去。”

路诤知道自己通过了测试,他的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兴奋,然后退出房间。之前领他过来的那个纹身一直纹到脖颈上的女人就等在外面。

“花子小姐?”路诤试探着说:“里面的大哥让我出来找你,说你会为我引路。”

纹身的女人冷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废话,领着他往下地下又深入了两层。纹身女站在地下室三层的入口,这是一扇被很粗的铁链拴牢的铁门。她掏出钥匙,打开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铁锁,推门而入。

地下室的三层全不像上面那样装修过。这里阴暗潮湿,只有很窄的一个通道,墙壁是全无粉刷的白垩,头顶是裸露在外的排水管和排气管,隔着很远才有一个白炽灯照明,散发一点光亮。

两边竖立着一扇扇钢条加固过的铁门,在接近地面有一个侧向拉开的铁片,大概一掌高。路诤注意到,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接近,铁门后面传出了一点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喘气。

“这是什么地方?黑监狱么?”幸依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听语气感觉她很是紧张。

路诤一边观察,一边说:“帮派嘛,有时候是需要做点非法拘禁的活计,比如扣押搜查官的线人,或者敌对帮派的卧底什么的。人要是被关在这里,大概是逃不出去的。不过我猜这后面关的不是人。”

见路诤向左右不断张望的目光,纹身女冷冷地说:“跟紧我,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

路诤点点头,老实地跟在她身后。

这样一路又走了几百米,绕过好几道弯,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房间前面。纹身女推开了们,霎时间,十几道戒备的目光从里面看了过来,目光的主人全是和路诤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面色黝黑的男孩,衣着朴素,看上去都像是东城的本地人。

路诤扫了一圈,注意到刚才有好几个人正聚拢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外面有人打开门才匆匆散开,现在,那个角落里只剩下一个戴头巾的男孩了。他看上去有点瘦小,显得太合群,孤零零地缩在那里,像是一只经常挨饿的野猫。

纹身女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牌子交给他,说道:“你的号码,等到了他们会叫你的。”

路诤接过号码牌,看到上面的数字是13。

在洋人的文化里,“13”是个不太吉利的数字。这和古希腊发源的数理文化有关,一般认为12是一个完整的正数,而第13个人、神或者东西,就是多出来的,会打破这种完整,因此被认为会带来诅咒或者灾祸。

虽然在咱们精灵宝可梦的世界观里没有这种说法,但“多出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就有点犯忌讳。

只见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路诤的身上,像是丛林中野兽们的相遇。路诤迎着那些凶戾、审视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这处房间像是一个给运动员用的休息室,贴着两侧的墙壁放着长排的凳子。路诤坐到那个看上去有点瘦小的男孩的旁边,距离他两三米远。路诤注意到,那个男孩衣领上的扣子似乎被扯掉了,看起来这里在他进来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冲突。

有几个男孩靠了过来,为首的很是高壮,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高壮的男孩瞪着路诤:“你不能坐到别的地方去?”

路诤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野猫似的男孩,他的一双乌黑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靠过来的人,一只手扣住了自己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路诤淡淡地说:“这是你的领地么?”

高壮的男孩伸出三根手指,恶狠狠地说:“我数到三,三……”

路诤没等他数完,直接站了起来,从腰后抽出他的匕首,明亮的刀身映着灯光,“游戏还没有开始,你也不想现在就受伤吧。”

在东郊城区长大的孩子们遵循的是野兽的法则。野兽需要捕猎,但也害怕受伤。当它们遇见对手,就会踩在安全距离上用凶狠而警惕的目光互相审视。不敢前进,也敢不后退,仔仔细细地观察对手的脸,如果那张脸上露出任何一丝害怕,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咬断它的喉咙。

现在,高壮的男孩就在用这种目光审视路诤。对峙了一段时间后,他扫了一眼路诤旁边的那个清瘦的男孩,又看回路诤,说:“我记住你了,今晚过后,我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路诤淡淡地说:“那么祝你能活过今晚。”

男孩们退回自己的位置,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有人坐在长凳上闭着眼睛假寐,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私聊。

路诤数了一下,房间里算上他,正好十三个人。数到他旁边那个男孩的时候,男孩的目光也是同样的警惕,并没有露出对路诤替他解围的感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幸依说:“你今晚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还没告诉我‘舞台’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能搞到钱,应该不是我猜的那种事吧?”

“你猜的是哪种事?”

“就是……”幸依有点语塞:“就是不太能见光的那种嘛。”

路诤哭笑不得:“拜托,他们把地方设置在这里,显然是见不得光的。不过你也别瞎想,等看到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到时候还得靠你出力呢,要不是有你,这地方我可不敢来。”

尬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的,路诤所幸上论坛逛了逛。

现在,玩家们的主要注意力还集中在白露杯上,论坛上的帖子除了面向新人科普各种开局路线和常见精灵的,就是一些对战的分析贴。曾经和路诤交过手的北海鲨凭借等级颇高的火恐龙,现在已经冲到积分榜第一的位置了,很是惹眼。

不过,路诤注意到论坛首页里还是零星挂着几个骂战的帖子。其中最惹眼的已经盖了上千楼。

事情的起因,是帖主和几个朋友组队,走通过常磐森林的小路前往常磐市,结果刚抵达城市边缘,就遭遇了火箭队玩家的埋伏。火箭队人数比他们占优,又以逸待劳,自然三下五除二把他们送回城了。这一来二去,不仅有专精点的消耗,经验惩罚,还有大量的时间损失,简直是亏大了。

帖主气得都快掉小珍珠了,不过他也是好脾气,建议火箭队玩家不要这么阴损,主要是维护游戏和谐健康发展云云。有类似经历的玩家居然还有不少,引起了不小的共鸣,纷纷开始谴责。

但火箭队这一方当然就是另一派说法,表示PVP是游戏的一环,不爽不要玩。而后,他们根据截图还扒出帖主是女生。现在论坛上男女对立的情绪有点严重,有些回帖非但不同情帖主,说的还相当难听,说上面替帖主说话的都是沸羊羊。这下,争论的方向开始跑偏了。

总之,是乱做了一团。

路诤看热闹看得正起劲,这时,房间另一侧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帮派分子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圈,说道:“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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