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42(1 / 1)

日脚走的很快,三晃两晃又过去了十多年,我在这座湖畔城市工作生活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糊里糊涂就成了吴城的老市民。在我这个老市民的眼里,脚下这块绿色土地日新月异渐渐长成了新的城市。它的面貌早已不是我当年从泥泞小道走进去时的模样。当然,绿色的基调还在,只是经过吴城人几十载的努力,以“春天的故事”揉搓,发酵,让原本驳杂,黯淡的色彩嬗变成一种春天的颜色,那是鲜亮的、明快的、诗意的绿,是更具生命力的青山绿水。

此时的我已是徐娘半老,工作之余,就是围着锅台转,生活半径不断缩小。柱子叔,來富哥只是时间轴上的曾经,成了记忆中的细碎,每逢报纸上看到,亦或在人们口中听到他们的名字时,这才忆起有关他们的过往片段。偶尔去一趟太湖旅游度假区走走,我照样会生出惊异的目光、欣喜的心情。当我在湖畔木栈道上逡巡,遥看湖面帆船点点,涟漪粼粼,光点迷离,云蒸霞蔚。近瞧湖水翻滚,看着它不急不缓地卷入堤岸,在各式各样楼阁亭台底处绽放出朵朵浪花。惊喜之余,脑海里也会闪出柱子叔和來富的影子。如今太湖旅游度假区已是人们节假日休闲玩耍首选之地。太湖的环境整治已初见成效。南太湖独特的湾区资源恰好为南太湖进一步开发提供天然条件,数百平方公里太湖水域,绵长的湖岸线,清澈的湖水,开阔、舒缓,明朗的水面堪堪似大海般辽阔。在湖岸边,各种富有异域情调的建筑群、漂亮的景观带、别致的亲水平台等错落有致分布着。而新建成宽阔平坦的滨湖大道,由东向西沿着湖岸一直延伸,宛如一条“巨龙”在太湖南岸遨游。人工沙滩、游艇码头、层层露台、水榭亭阁,加之湖鲜美食、特色购物、休闲娱乐、文化展示等更是给黄金湖岸带来人气。如今的太湖犹如熠熠生辉的明珠,给江南水乡吴城增添了新绿,让原本的绿色更加丰沛。眼下,立于岸边远眺太湖,沿湖南岸,水清岸绿,目之所及,皆是风景,连我这个外乡人也被这样的绿色深深吸引,此地虽不是故乡也当成了故乡。

单位里新招进了一研究生华华,北方人,与我同在一室办公。华华是个性格外向的姑娘,爱说爱笑,没多久就和大家混成老朋友的样子。一日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说,“这老天真是不公平,把山啊水啊,绿啊翠啊都搁你们江南这地,一年四季都是绿汪汪的。哪像我老家,一眼望出去上下全是土黄色。刚入秋,本就不太多的树木,哗啦啦叶子全脱落了,撑着干瘪的枯枝零零散散立在黄土地上。”她假模假样做出伤心欲绝的模样。转而又朝我呲牙一笑,说:“如今我来到吴城,我要买房,扎根,真正成为这座城市的一份子”

华华终于买房了。她也真敢,与男朋友全部财产不过一万元,百八多万的房子却敢下单。这钱,东拼西凑先借几十万首付,接下来就是按揭,上大学时的助学贷款尚未还清,如今又举债买房。“虱多不怕咬,债多何惧逼,好房子先住上,不亏!”我讪讪地笑笑。现在的年轻人“敢”子当头,透支享受,欢乐人生。真可谓四两拨千斤!我私下里想。

接下来的日子,就见华华,每日里匆匆忙忙,一下班提着包就往外冲,似乎有天大的事等着她去处理。我很疑惑,但人不说,我也不问。一日,她悄悄告诉我,为了还贷,她接了个活,帮人整理资料,写写解说词,拍拍照片,弄弄展厅。除了周末整日上班,其余都是下班后晚上几个小时,不耽误工作。我默不作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我了解她的难处,知晓她的不易,理解并欣赏她做法。

华华和男朋友研究生毕业来机关工作刚满一年,两家父母都在北方农村,两人没有积蓄,也没有后援团,今又为了房子欠了一屁股债。真是前债未结,后账又起。不过两人不急不躁,该吃吃,该喝喝,小日子过的挺滋润。华华说:“没钱就不过日子啦?没钱的人自有没钱人的活法。”她跟我咬耳朵说:“老话里说为富不仁,可给我活做的姚老板就挺心善,见我是打外地来才工作的穷孩子,立马给了个挣钱的机会,让我在他丝绸博物馆筹建中做些工作。”

“哪个姚老板?”我疑惑地问。她歪着脑袋想来一会,“噢,好像叫姚柱子。听说以前是什么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恍然。再一次听到柱子叔的名字和他正在做的事,不禁感叹:柱子叔,高人也!干事业永无止境,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既定目标前行。恍惚间,华华说:“姚老板听了我的情况,还宽慰我,”华华学着柱子叔的腔调,“好日子嘛,谁都喜欢,如何将日子过畅快了,凭的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有钱不一定过的滋润,没钱也不一定没有好生活。”说着,华华拉着我的手,“你听听,人家姚老板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比得过俺大学里的教授。”

那是当然,实践出真知嘛!柱子叔的哲理都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那些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教授怎么能比?我在心里嘀咕。

自打华华接了柱子叔给的活,整日乐呵呵地,根本不在乎巨额债务。

像个小蜜蜂般辛劳地上班、下班,好在筹建丝绸博物馆的活很多可以带回家去做。忙里偷闲华华还会去街上逛逛,买些好吃的,好穿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没轮到有钱的命,这没钱的命也得珍惜。”华华说,“有条件上,没条件就得创造条件上。”

同事也都讥诮华华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做法,先把款贷上,房子买下来再说。泰山压顶不弯腰,债山压身不担忧。“你呀,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将来喝稀粥。”我指着华华脑门开玩笑地说。

华华面对大家的不屑,不急不躁,“先做起来再说,没有过不去的河。”她说,“生活的乐趣就在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征服之中。而享受生活就是这不断“征服”的动力。”说罢,她转过头搂住我的肩头轻言:“这话我是从姚老板那儿搬来的,可不是我说的。”

“人家姚老板随便的一句话,你就拿来当座右铭了?”我嘿嘿一笑,不无讥诮地说。华华眉心一挑,“人家三两句话就能说明道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姚老板是个实干家,有才华,有能力,心地还那么善良。”

我拍拍华华的肩头道:“碰到这样的老板是你的福气!”华华狠狠点了点头。我从未向华华说起柱子叔以往的经历,更没有透露丁点我与柱子叔相识过程的种种。我以为,如今的柱子叔是大老板,知名人物了,小小老百姓的我,不必凑过去套近乎,没那个必要。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他依然是敬佩,敬仰,佩服的。少年时初识他、阿光,还有奶娘的那个遥远的曾经依旧留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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