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宫闱深深 花月正对(三)(1 / 2)

朝会之后,由掌印司送至的奏章足足一箱有余,除去参与朝会的权贵臣民外,还有不少是从各地郡县递呈上来的。

“河北魏氏嫡子通晓经书,遍识文义......”纪深将其搁置在书桌的另一边,又是开口要官罢了。近两百年国泰民丰,从帝国中央到各地郡县,官员已经有了冗余的苗头了。精简数量,是纪深这些年来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可大多数官员,即使政绩平庸,可仍算得上勤政廉洁,这也是纪深颇为头疼的问题。

余光看向桌面上成摞的奏章,丞相府协同宫中的掌印司已经将其筛选了大部分,可剩余的仍有一箱有余。大秦疆域之大,于纪深自身,或于中央所常见的,在地方而言便是大事,因此纪深不能懈怠。

一反常态,纪深下了早朝,翻阅奏章的一个时辰数次看向宫门处,似是在等着什么。

“去探探消息。”纪深说道,索性将朱笔搁下。

“诺。”

搁在案台上的朱笔,笔尖的朱砂朝着另一端渗去,朱红愈盛。

殿内檀香萦绕,几近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棂,被分割成一块块,投射在地面上。值守的太监左手搭着拂尘,站在柱子旁,恍若隐身。

纪深干净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北地男儿多豪气,西北天高地阔,苍茫的高原和风沙日复一日地吹拂着西北大地百姓,无论男女,眉目间大多带着一份洒脱和不羁。

纪深自记事起,便同拱卫帝都的军营内生活过一段时间,也曾跟随先皇两次御驾边境。即使同北地男儿相比,纪深身形仍是出众,加之亲临战场数次涤练的悍勇气质,使得不少历经三朝的老臣总在恍惚间,将纪深的身影同一统六合的始皇帝重合。

看到东若后,纪深突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纪家起兵于涿郡,当今太后也是涿郡世家。于是后宫选妃,历朝以来大多将目光集中于北地或者西北诸郡。想来大秦以武立国,后宫妃嫔便多选自北地世家,性情疏朗不羁,期许同帝皇相辅相成。

因而东若身影第一次出现时,纪深便被东若身上江浙一带特有的婉约灵秀所吸引。纪深隐约感觉心中某些最原始的悸动正在萌发。

从昨夜开始,纪深脑海中便被东若所占据,萧裕明所写的谕旨,几乎是纪深逐字敲定的。既不想失了皇家礼仪,又不愿在形式名目上委屈了东若。

没人知道昨夜至今,纪深一如往常的朝会,批阅奏章,都依赖于平日里自身的克制,连身边随侍的太监都全然无察。

正午时分,临政殿附近却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临政殿檐下的廊内,一阵脚步匆匆的声音。

纪深睁开眼,知道若是没有要紧事,宫内不会有人在此周围喧哗。

老宦官快步走进殿内,甩了甩拂尘,示意殿内的其余人出去。纪深微微挑眉,随侍多年,他太了解身边这个老人的秉性,平日里养成的微小谨慎不见了?

老宦官快步走到纪深身旁,俯身在纪深耳边轻声说着。

“不知死活!”纪深起身一掌拍在桌面上,肌肉瞬间绷紧又松开,朝会后换的便服在气势散开的一瞬,似乎隐约被便服之下的肌肉撑开。

气势一收一放,纪深轻轻收回了手,仿佛先前暴怒的不是他。面色平静,只是眼底依然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老宦官垂手站在纪深三步之外。

“将随行的百夫长连同下属的什长一并叫来。”纪深向殿内外走去,并说道。

“几人已经在殿前候着了。”老宦官身形落在纪深身后一步左右的距离,回答道。

“呵,看来也不都是大老粗嘛。”纪深轻笑一声,老宦官没有应话,圣上言语之间的嘲讽和戾气丝毫不加掩饰。

“对了,把甘宗正也请来吧,如果朕没记错,他还不是宗正吧?”纪深似是想到什么。

“回圣上的话,甘维大人目前还是副宗正。”老宦官在一旁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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