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系舟清洛尾（2 / 2）

“眼睛看着点，磕了碰了给你多几条命都赔不起。”敬事房内，副掌事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呵斥道。

“知道了干爹。”小太监答道。待手中的物件轻轻摆好，副掌事才用巴掌打在小太监头上，“要我说多少遍，有外人在，不要叫我干爹。”

小太监诺诺称是，想摸摸头，但又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副掌事装作无意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小太监。

“干......副掌事，这......这是何物？”小太监问道。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是我托御厨那边要的一些剩肉，你拿回去吃便是了，小心不要让人看到了。”副掌事声音渐柔。

大秦律例对外严酷，对内宫中更甚。不同的身份，月俸也是不同的。如小太监这般入宫没几年的来说，到手的月俸除了孝敬上级，剩下的只有寥寥。

这是宫中的规矩，副掌事作为干爹也不好阻止，更何况敬事房的副掌事有十个左右，自己仅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宫门似海，宫中的太监将在宫中度过大半人生。年老时，皇家会遣送至郊外陵园，虽有一笔不小的养老金银。可人毕竟有七情六欲，没有子嗣，认一个做儿子也是选择之一。

小太监有些不争气地揉了揉眼睛，手上却不肯接过来。小太监也入宫几年了，御厨即使是每日的剩菜，都是有专人处理的。让御厨的人截留一部分，干爹付出的钱财必然是与其中的风险成正比的。

“行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做事机灵点。”副掌事怕有人看见，一把把手上的油纸塞到小太监怀里。双手合拢，迈着碎步走远。

如此一幕，只是大秦帝宫中微小的一部分。

无数宫女太监脚步匆匆，行走在廊檐之下。动作虽快，脚下却轻盈似无声，生怕惊扰了宫中的贵人。

“入秋了，传旨各郡，做好秋收和救济的准备，过多一月，朕会命人暗查进度。”纪深身着常服，黑色浸染的锦缎制成的长衫愈发凸显挺拔的身形，腰间仅仅以一枚玉佩做点缀。褪去帝皇的豪奢，但纪深身上依然有一份难言的贵气。

身后的中书令快笔将方才纪深的话一一记下。

两人边走边谈，不远处不时有太监宫女经过。见得圣上，也恪守宫规，只是默然跪下，待圣上走远，再起身。

“北方八郡今年的税收，差人这两日送来。”纪深说道，“与河间王并邻的两郡。”纪深话语一顿，身后的中书令也识趣地停下笔。

这两日气温逐渐下降，纪深看着宫墙边上的几株南天竹，尾叶已经泛黄。想来再多几日，便要随风而下了。

“命左骠将军抽调南方四部三万步卒，进驻并邻的两郡，协助郡兵值防。”纪深说道。

中书令闻言心中一颤，防谁？心中不敢再多想，迅速记下。

纪深摆了摆手，示意中书令可以退下了。

“准备准备，明日朕要切身好好看看帝都。”老宦官领命，纪深扭了扭脖子，这几日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趁着中秋帝都热闹，纪深也生起了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