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魂魄毅兮返神灵(1 / 2)

“断魂钉,”魑见杨先生就要远去,冷笑一声,一点寒芒从掌心射出,直中杨先生的后心。杨先生冷哼一声强撑着逃离,幸而万千沧浪遮住了他逃离的方向,待小瀛洲岛上绛雪消融,南湖春水又平,已不见杨先生的踪迹。

众鬼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杨先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离。魑见众鬼忐忑不安,害怕被阎罗责罚,安抚道:“他中了我的断魂钉,已是死路一条,不用担心。阎罗问起,只说他已化为一摊血水即可。”二十四鬼将急于复命,没有时间去追寻杨先生,而是押着杨行舟南下回临安府。

沧浪之上,杨先生乘着剑气越过南湖一路冲向月河之上,万千沧浪将月河之上的白桥冲断,恰似白练横江。杨先生确实已是强弩之末,他将最后剩余的修为化作惊天一剑,内力所剩无几,这时又中了断魂钉,毒素顷刻间就侵入骨髓,杨先生内力一滞随着万千沧浪落入月河,逐渐失去知觉。

本来杨先生最后的一丝希望是找到南湖书院院长,可是如今命在旦夕,院长远在天边,杨家就这样结束了吗?恍惚间,杨先生脑海里浮现出初来秀州时,护着舟儿和常家乘着小船一路飘摇到南湖时,旭日初升,南湖上烟波迷蒙顿时化作云蒸霞蔚,犹如仙境。舟儿和常家众人都睡得正酣甜,只有铃儿从船坞中爬出来,指着围绕着小瀛洲岛上的烟霞咿咿呀呀的叫着。

杨先生站在船首似有所感,抬头一望,只见小瀛洲岛上杏花纷纷扬扬,明艳如霞云,却更添一段芳馨。可是这千万瓣杏花却如水流般朝着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老人流去,每一片杏花都带着一点朝露,滴落在老人身前的黑色瓮中。杨先生心中泛起一丝不可思议,难道这即使走入市井中也不会有一点违和的老人,会是那餐霞饮露的神仙。

小瀛洲岛上杏花依然纷纷繁繁如朝霞,老人面前并没有如杨先生所想的堆满杏花,而瓮中已满,还漂着一瓣杏花。老人微微一笑,不知从何处拾起一支竹提子,一步跨出来到舟前舀了一提朝露对着常萱铃和蔼笑道:“小丫头,想喝吗?”

常萱铃使劲点了点头,随后双手捧起了竹提子,咕咕咕的喝完并将竹提子递给老人好似示意还要继续喝。老人哈哈哈大笑:“小丫头,你可不能喝太多。”

杨先生这才缓过神来,对老人作揖道:“敢问老人家是哪路神仙?”

“什么神仙,老夫只是这小瀛洲岛上南湖书院的院长。这小女娃颇具灵气,与老夫有缘,若是遇到困难,可凭此信物来南湖寻老夫。”老人摸了摸常萱铃的头便又消失在杏花绛云中,只留下了一支白玉短笛。

杨先生依然站在船头,似乎听见岸上有人在吟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月河两岸的街灯幽微,隐隐照见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男子行走在月河两侧的十里画廊,袖口一挥,掬了一捧从天而降的沧浪,边行边吟《沧浪歌》。

“哎呀,来晚了,”白衣书生扶了下额头,似乎有点懊悔,都怪连日春雨,怪那苏堤的垂柳依依不忍别离,怪这江南小镇青石板的道路太滑。白衣书生说着掌心一推,一捧沧浪徐徐流入月河,竟从月河中托起杨先生,随着白衣书生往南湖书院径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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