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致命寿司34(1 / 2)

一张木桌方方正正坐落于视野正中,暗淡的光线仿佛为其蒙上了一层薄灰。

邱昊向旁一瞥,看见了蜷成一团久已失用的桌垫。记忆中,桌垫的面积大出桌子两圈,一旦铺上桌面便会四下垂落。桌垫在记忆深处无疑是绿色的,但具体是何样的绿,已然斑驳到了如种程度,邱昊已然无从把握。这些也并不重要,追究其作用无非是减弱麻将牌敲击木桌发出的声音罢了。

邱昊先绕桌子转上一圈,顺次打开四个抽屉。期间,瓷杯碎裂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邱昊又逐一将每个抽屉中的四枚面朝下的麻将牌取上桌面,依旧保持着面下背上,四个一排排成四列。他把四列排好的麻将顺次翻起,“三筒”、“六萬”、“九条”、“南风”,16张牌面整整齐齐,毫无错落的伫立着,一如国庆节走过天安门前的仪仗队。

“滴滴,滴滴”

奇怪的声音将邱昊从梦的深渊中唤醒,原来是杜冰冰新买的闹钟。

她似乎对旧的闹钟的机械声有些不满,在没有告知邱昊的情况下便擅自更换了眼下这一个。如此一来,这几天邱昊每天便被这陌生的铃声吵醒,醒来时都无法立刻意识到现实的清新感。仿佛梦与醒之间多了一个短暂的断层,既非真实,亦非梦幻。

杜冰冰倏然起身,走向衣柜,她的背影透着冰冷。

邱昊触摸着方才女友还躺着的位置,明明是如此的温暖。

邱昊不禁心想:冰冰她究竟怎么了?最近总是怪怪的。虽然她从不会阴晴不定,但总觉得这些天在生我的气,是我哪儿做错了?

邱昊想说对不起,可又担心起女友的冰冷只是自己的错觉,万一问出口,对方又矢口否认,岂不更加尴尬?

邱昊只得下床更衣。毕竟又做了梦,今天是要打起精神的。他无奈地看着新的长方形的黑框闹钟,总觉得这与以前的生活格格不入。

“番茄炒蛋?”杜冰冰披上外衣,把长发向外一撩,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邱昊既担心今天无法按时下班,又想吃点好的,可一想到近来忽远忽近的女友态度,只好勉强“嗯”了一声。

两人从卧室走到门口,一路下楼到车上都一语不发。像是横徊在两人之间的空间突如其来地隔绝了声音一般。邱昊把注意力集中于前路,力图让胡思乱想从脑海中排除。

“你到底要想到几时?”无疑是杜冰冰的声音从旁传来。

“想到几时?”邱昊咀嚼着字面意思,摸索其究竟代表了何意。是闹钟的款式合不合适?她要不要烫成卷发?近来《都市之声》的变化是好是坏?或是晚上除了番茄炒蛋还吃点什么?

“冰冰,你问的是哪件事?”邱昊一脸茫然地问道。

“什么哪件事?!你是不是根本不上心?!”杜冰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纯白小包,面带愠色道,“还是说,你压根不打算结婚,就这样一直同居?”

原来是结婚的事!

邱昊脑海中闪过一个月前,女友撒娇地说着结婚的事。当时邱昊觉得太过突然,于是推诿说再想一想。之后,一来工作太忙,二来杜冰冰也未再提及,久而久之,邱昊以为女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加之他自己也对此事有些迷茫,便这般不了了之了。自己已然把这事抛之脑后,没想到杜冰冰竟又问起。看来这些日子她心中愤懑也源于此。

邱昊并非对此事毫无考虑,他觉得两人情投意合,相处合拍,同居也近半年,生活细节上一些棱角也磨的差不多了。杜冰冰人又漂亮,气质也好,工作也优秀,何况还烧的一手好菜,怎么看都是自己的完美伴侣。然而内心深处,邱昊总有一份抗拒,或是害怕,他觉得自己高攀了杜冰冰。可无论怎么想,邱昊都觉得一旦结婚,似乎自己曾经的生活会彻底颠覆,一去不回。

即便他心里明白这种担忧是无稽之谈,纯属杞人忧天,但只要不用直面问题,便拖一天是一天了。

“你平时的果断都去哪儿了?别闷着不说话呀!”杜冰冰又催促道,她心中既着急又忐忑。

“总不好在这半路上边开车边草率决定吧,让我好好想想。”

邱昊不说还好,这一说,杜冰冰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想好吗?”

杜冰冰转而生了一会儿闷气,又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每天睡觉、上班、回家吃饭,不就这些琐事吗?那你说,在什么情况下才算不草率呢?还是说你在逃避?”

这一下戳中了邱昊的命门。

是啊,再怎么掩饰,说到底就是自己在逃避。连邱昊也不明白为何在这个事上,自己变得这么有肉怪段,没有担当了,而且是对待自己心爱的人。

绝不能这样!邱昊坚定了决心,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忙了。冰冰,结婚的事可以全权拜托你来筹备嘛?银行卡你知道在哪儿,密码是你的生日。所有的事,你定就行。有要我参与的,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什么嘛,你又当甩手掌柜?”杜冰冰嘴上揶揄,心中早已如万马奔腾在无垠的草原上这般欢欣雀跃了。

“可你若要询问我的意见,势必会碰到两个人思想不一样的时候,听谁的呢?不如全听你的。”

杜冰冰嫣然一笑道:“好吧,那我全权做主了。不过问你意见的时候可不能敷衍我!”

“臣妾领命。”

今天《都市之声》主持人的声音充满朝气。也许普通听众并没有嗅出差别,但对于邱昊而言,他能从每一个标点符号中听到幸福。

这份幸福感不断侵染着邱昊。他坐在办公室中沉思,自己未来的生活究竟会被如何转变,他无从知晓。也许一成不变,也许要搬去火星。这会儿杜冰冰又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已然行动起来了呢?她可是个行动派。兴许一切已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稳步推进着。邱昊恨不得报案早些来到,可以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报案科的电话终于在下午一点响起。

“死者叫江枫。‘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江枫。”小葛说道,“是个老板,死在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公司叫‘枫火’,‘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枫火。”

枫火集团位于一栋双子办公楼A栋的33楼顶层。此刻通向江枫办公室的楼道中噤若寒蝉,仿佛整个楼面已然停止了运作。

办公室门口虽有警员站岗,但即便没有,也可以轻易分辨出是老板的办公室。一扇对开的皮心雕纹木门挡在眼前,在邱昊记忆中,只有在电影院见过这般巨硕的门。其厚重感会给人以断层式的压迫。

有了门的铺垫,走进办公室后,邱昊没有被门后办公室的若大的空间吓到,反而觉得若非如此,便配不上这扇门了。办公室中有书桌、椅子、沙发、茶几、书柜、陈列柜,还有高几、盆栽、金鱼缸、衣帽架、书画,这些东西无一不是精雕细琢的物件,红木、陶瓷、书画等装饰品都是邱昊说不上名目的。鱼缸里的鱼在自由自在的漂荡,高几上鸟笼中的鸟在上下蹦跳,似乎房中发生的事都影响不了它们。

除了警员之外,办公室中还有两个当事人,他们目睹了江枫的死亡。江枫的秘书纪嫣然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而售后部的部长倪永孝则在鸟笼不远处,背靠墙站着。两人既不对视,也不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尸体。

江枫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倒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而他面前的茶几上置放着大大小小很多日料外卖盒,这些外卖盒每只基本只能装下两枚寿司,而现下绝大多数已然成了空盒。一双一次性筷子掉落在尸体身前。

老贺简单看了一眼尸体情况,附耳对邱昊说道:“应该是中毒,像是氰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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