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初见（1 / 2）

早上好，被软禁第二天的伯伦先生。

伯伦直起腰，扭了扭僵直的脖子，好心态地给自己打了个招呼。

没办法，哪怕现在非常悲伤，他仍得让自己保持积极，不然还没等审判庭的人来自己可能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被逼疯了。

这房间也没给个躺着休息的地方，仅仅是摆了套桌椅，伯伦昨晚看着手心的疤发呆，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着睡着了。

说起来很幸运，他睡了个好觉，而且没有做梦。

赐予我美梦与安眠。

难道那位神父说的祷词真有用？要不然改个信仰？

哦，克劳德先生不会同……

意。

伯伦的笑意僵住了。

父亲已经死了。

哦该死，父亲已经死了。

伯伦捂住了自己的脸。

伯伦，或者说从前的安立是个无信仰人士，对宗教也并不感兴趣，心里认同的就是社会主义万岁，对这个世界的神灵并没多少敬畏，不然也不会大胆到去研究邪神，当初少不了被克劳德教育。

现在没有人会因为信仰对自己上纲上线了反而觉得悲伤。

伯伦靠着椅背，失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已经燃了许久的安神香两天来依旧没有燃灭的迹象，似乎无穷无尽。

沉默里，迷蒙的空间出现了一条缝隙。

伯伦一点点扭动着脑袋，望向那打开了的房门和教士服一角。

这是来给自己送餐了？

说真的，这个教堂的蘑菇奶油汤甜到齁，他不太喜欢。

“该死！你们这些混球，狗屎！居然囚禁我的朋友，囚禁一个占星师的朋友！我会告诉老师的，你们这些无知的虫子教徒将要失去两位伟大占星师的友谊，你们完蛋了！”

莱卫曳的声音一点点变大，急促又暴躁，年轻人一把推开站在门前的神父，打开了房门，大步走进告解室。

莱卫曳其实比这时的伯伦更加狼狈，灰色宽大的袍子出现了许多破裂的痕迹，隐约能见到他里面穿着的花衬衣，甚至于他平日里细心打着发胶的头发还沾带着枯草。

“莱卫曳，冷静，我们只不过是例行公事。”

“放屁的列行公事，我的朋友只不过来拜访你们。”

“结果你们怎么干的？狗屎，你们居然把他关了起来！”

莱卫曳骂骂咧咧，如同宝石那样的碧色眼睛里盛满怒火，气势汹汹走上前握住了伯伦的手腕。

“走，里昂，我们离开这个破地方。”

伯伦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摇了摇头。

“莱卫曳，我现在还不能走。”

“不能，为什么？”

年轻人看起来很是疑惑。

“我需要等待审判庭赶来。”

“审判庭？是，是的！随意囚禁平民，是该让审判庭查一查他们！狗养的教士。”

莱卫曳点头，一下子把沉重的背包丢在伯伦前面的木桌上，盘腿坐了下来，活脱脱一副“不整死你们教会我就不走了”的流氓样。

“莱卫曳……”

伯伦以为自己可以忍住悲痛，可看着这个维护自己的好友，心中的无措和痛苦将他包围，眼睛忍不住的发涩。

“我的父亲去世了，克劳德先生，他，他追随着兰辛芙女士，永远离开了我。”

莱卫曳那带着怒火和不羁的脸在一瞬间凝固住了，紧接着，他的眼角不受控地抽了抽，似乎消化不掉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什么？”

他愣愣的问道。

“父亲死了，在这个教堂里，邪神进入了他的身体，我……唔，我拿着匕首，亲手杀死了他。”

伯伦声音哽咽。

“我需要正义的审判，让教会归还父亲的尸体。”

“女神在上……”

莱卫曳低下头，颤抖着手在地面上画出一簇又一簇的群星样的图画，那些画出来的星星突兀地动了起来，流转，纠缠，嘻戏，然后一瞬间崩坏陨灭。

这是伯伦头一次看见莱卫曳显露出这样的力量，换作平时他会大喊着神奇，然后让莱卫曳再演示一次。

可他只是怔愣着，从崩坏的星星里又一次体会出了克劳德先生死亡的事实。

死了？居然真的死了？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在这个教堂？那无数的天车轨迹里，根本就没人推演出这个未来！

“女神在上！”

莱卫曳大喊，声音嘶哑。

猛地，他红着眼睛，扭头狠狠地看着门口等待的神父。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神父没有说什么，他沉默着，眼里带着悲伤和怜悯。

“主神在上……”

他低头，在胸前点了个三角半月。

他在忏悔。

不，不，他也需要忏悔。

莱卫曳失神，一下又一下勾勒着那被圆月庇佑的星星。

他应该一直待在里昂身边的，他不该轻易相信自己那浅薄的知识，推测出显而易见的信息就放心丢下里昂一个人。

女神啊，他有罪。

慢慢地，莱卫曳手势凝固，他猛地抬起手捂住脸，无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