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约（2 / 2）

“你说吧，我听着。”

沈千倦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

“你和林锦宵林公子的婚约是怎么回事？我听的意思，是他另择佳偶准备成亲，你要和他退婚？是这样吗？”

唐梨觉得这林锦宵不是个好东西，那郑家小姐是兵部尚书的千金，上头有三个哥哥，均有战功。

皇上还嘉奖过，林家这目的有点过于明显了。

嫌贫爱富四个字就在唐梨脑子里蹦了出来。

再说起时就一脸不屑：“真是这样的话，那你退婚是再正确不过了，我支持你！”

沈千倦心里大受震撼，居然有人支持她退婚，她果然没看错人，唐梨就是这世上她最好的朋友。

“只是我想退婚，恐怕没那么容易。”

唐梨一愣：“怎么？”

“来北城前一日我说欠款都还清了，你记得吧？”

唐梨点头，表示她还记得。

“那钱，是用林家抬来的聘礼还的。”沈千倦一语石破天惊。

好家伙，唐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岂不是大大不妙，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沈千倦摇头，一问三不知：“爹爹欠了不少银子，白虎堂的人不上门来要债，爹爹恐怕也不会还，不知又要往哪个赌场送银子，只怕这会儿又都输了个精光。”

“他不是卧病在床上吗？还有精力去赌钱？”

这赌瘾不小啊，连病了都要爬起来去赌。

“小厮抬着他去的”沈千倦说这话的时候细若蚊蝇，说出来都嫌丢人。

唐梨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忍住，不要当人闺女面骂爹。

安抚好自己的心，唐梨又问：“那你退婚岂不是无望？不想嫁就得把聘礼还回去，聘礼没了，你又不嫁，难不成你要逃婚？”

沈千倦没说话，像是默认。

其实她的办法更骇人听闻一些，直接吊死在花轿里。

唐梨琢磨了会儿觉得不对，猜到沈千倦想干什么连忙劝道：“你可别做傻事啊！人死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你甘心白白来这世间走一遭啊？”

两粒黄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沈千倦握住唐梨的手，拼命摇头解释道：“不，那是两天前的想法，但现在我不这么想，我会好好活着的！”

平复了下心绪又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戴斗笠吗？”

“是因为他？”唐梨指的燕澄珺。

“嗯，他问我，戴着这个走路多有不便，为什么不摘了？”

“我说，大家都是这样的，未婚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出门都会戴斗笠。”

“他觉得很奇怪，说了一番话：世人赋予女子的枷锁太多，这斗笠就是其中一个，它围住的不止你这个人，还有心和眼。既如此，你何不摘了斗笠，把心和眼都放开，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让世人知道，女子也可以拥有这个世界。”

“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当即把斗笠摘了。”

“凭什么女子要被各种束缚？宗教礼法都说女子对爹爹言听计从，对夫君要百依百顺，连律法都不让女子反抗。前年我的表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表姐夫要纳妾，表姐不同意，表姐夫动手打她，下手极重，我去看她时都说不话了。

当时所有人都劝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忍忍就过去了，我在旁边看的很难受，可是又没有办法。”

这点唐梨深有体会，她试图修改这条律法过，让女人在夫家被打的时候可以报官，让官府管。

可都被尚书大人以“清官难断家务事”否决了。

闹的最凶的时候，尚书大人没办法，只好让刑部的人都投票决定，结果除了唐梨一个人投支持修改，其他人都不为所动。

此事彻底被撂下不谈了。

“她们都在劝你表姐忍耐，那你呢？”唐梨突然发问。

沈千倦回想了一下说：“我什么也没说，就抱着她，给她唱我们经常唱的歌。”

“所以有什么必要非得成亲呢？何况那人已经变心，我若嫁了，岂不是刀山火海？”

沈千倦没有勇气再说下去，她想到她表姐身上的伤，还有一群“为你好”的亲戚在旁劝说。

想想就比现在更痛苦百倍，她还不如早点死，死了就解脱了。

唐梨激动的说：“不能嫁，我收你为徒，当师父的不点头，他林锦宵就一天别想娶你过门！”

师父对徒弟是有养育之责的，婚姻大事也一样，师父有过问的权利，但也仅仅是过问。

主要还是给沈千倦一个理由，旁人问为什么不愿意，就说师命难违。

唐梨这是要把责任都揽在身上，沈千倦又一次感动的稀里哗啦，扑到唐梨怀里，像只流浪猫寻到了庇护，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