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新日(2 / 2)

景程没有再言语,默默的一根竹笛,轻柔地吹起来。那声音没有如怨如诉,反而像是宽恕了一切,对于任何的不理解都不曾追究过。犹如清风吹过竹林刮落竹叶,歌颂着像风一样自由洒脱,和熙舒畅,在竹竿中,寄宿着歌唱过整片大地的千缕春风,从荒芜到耕处,从春夏到朝暮。它们歌唱着,唱盈盈皎月不甘逊于朝阳,覆满山河的霜;唱纤纤劲草不为暴风折腰,毁我不灭的狂。似是构成壮美的一幅山河图讲说给何济洪听。

悠扬的曲调伴着迎面升起的新日,三人就在这一片战斗的废墟里,在山顶上,在追忆的曲子中,在新日的光耀下,就这样待着,静默着。

何济洪与这幅场景格格不入地像机器般仰起头,红酒如暗红的涓涓细流,在空中缓缓倒下来,在黎明日出的映衬下,空中每一滴酒和地上的每一滴血在一片深红中都印着一轮新日。

但那红酒构成的细流并没有流入到何济洪干裂的口中,它……晚了一步……

它自然地穿过那片光点中,像一滴水刺入大海一样最终流进地上的血潭,而酒瓶也失去了支持,径直穿过瓶身映着的光点,与酒一同归于血潭中。

“啪!”酒瓶落地了。

那清脆的响声刺得二人心中一阵刺痛。崩碎的酒瓶碎片在血潭里绽放开来,似是一朵玻璃的花开在一片鲜红的血池中,纵然鲜艳,旁人又岂知那是谁人的血……

大片的光点随风飘去,在空中一点一点消失,默吾思脑中如走马灯闪出一幕幕何济洪的画面,仿佛他从未离去。

直到这份走马灯的最后一幕变为眼前的场景,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现实。

默吾思和景程坐在沉寂的废墟中,在这个山顶,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它人,何济洪的死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在临死前没有得到作为一个为了守护人民的英雄应该有的吊念和惋惜……

风停息了,路面安静了,不应卑劣的生命湮没了……

默吾思咬紧牙关,攥紧拳头,眼中噙着泪光抬头眺望远方,一轮新日已然升起。

“这没用的新日,它只能带来刹那的光明,带不走永恒的黑夜,它能带走的……只有昨夜的黑暗和那些永远留在昨天的人……”

恍惚间,默吾思与景程仿佛在空中听见了何济洪回荡的声音:不要在意,清澈的风总会刮去世间的尘埃……

声音已然消失,却不断回荡在两人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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