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或许的孩子50（2 / 2）

看来念笙是赶了绝经的早班车，而不是末班车。听别人说，女人绝经之后，卵巢功能衰减，是会老得很快的。爱美的她，实在不想老得那么快！

毕竟，自己的一双儿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是一个也没谈朋友的。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逐渐进入绝经期之后，会加剧人老珠黄的衰败感，念笙忍不住要隔着口罩叹息了。总有一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感觉是正常的。但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却是在一时间无法面对的沧桑感。

“现在对你来说，重点不是即将绝经的问题，而是肿瘤的问题。最好尽快做手术，以免后患。”女医生用安抚眼神看着念笙，很亲切地说。

“也好。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改天再来找您。”

“要不，我先给你开些药吃着？”

“先不开了，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治疗方案，再决定吧！”

“也好。你考虑好了，随时来复诊。别不当回事儿。最怕是恶性肿瘤，如果到了晚期，后果不堪设想。”

“嗯，谢谢您！我会认真考虑的。”

念笙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诊室，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内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不做手术了。反正到处都是新冠病毒，别让自己肿瘤没治好，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感染了病毒，更划不来。

尤其是，在K市近乎流浪的她，举目无亲的她，孤身一人的她，该和谁商量呢？

她身边的人都很忙，几乎和柏绪一样忙。

她好像是找不到勇气和理由，去把这个所谓的坏消息，以雪上加霜的方式，加剧苦难的阴影的。自己活在恐惧里，也就罢了，真心不想让舍不得伤害她的的人深重牵挂。

更深刻的绝望逼着她，朝向自己的内心，她在无可奈何之余，却是释然地笑了。

当死亡意味着终极的解脱，最终她和母亲定然会在天堂汇合，念笙是不怕死的，却是怕被爱抛弃的。

抱着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态度，她对另一个自己说，就把它当个未知的孩子来对待吧！就当是替自己曾经被迫打胎的孩子还债的，就当是替柏绪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还债的。

这辈子还清了，来世就不必有所亏欠了。这样多好！

医生说肌瘤大约有鸡蛋那么大，在念笙看来，宁愿相信那是个不可言说的无花果，无花果般的胎儿一般，不用开花，就在念笙的子宫里安家。

甚至，会随着岁月的递进，而缓慢长大，这和一个未知的孩子，又什么区别呢？

这样想的时候，念笙还是忍不住莫名，哭笑不得地潮湿了眼眶。

犹如浮萍般在时代洪流里飘摇的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和谁去商量了。或许，除了姐姐还能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只是或许而已。

她不想告诉前夫，不想给他平添太多压力，他在夹缝里求生存赚的钱大约都是用来养孩子，还债用的。不知不觉，她们已经离婚四年了。她早就没了资格去向他求助了。

她不想告诉一双亲爱的儿女，怕吓着孩子们。孩子们已经跟着命运多舛的自己活得太苍凉，太无辜。她不能，也不忍心让孩子们在远方过多忧虑自己。

她不想告诉柏绪，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这是个子宫肌瘤，不是他们共同的孩子。柏绪好像早就不关心她的死活了。

念笙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该去和谁商议，该去和谁求助？

于是，失魂落魄的她，来到清虚桥畔的长凳上坐下来，望着流水里倒影的春花发呆。

时间慢下来，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