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雪（1 / 2）

外面天冷得不行，地上还有积雪，西市场一带夜市的客流比夏秋两季少了很多，不少店过了八点干脆就不开了。李勇敢一边走一边寻思吃啥，最后找了家还开业的吃牛大骨的街边小店，推门而入。

店里的桌子大约一半有人，这个时节算是生意好的。两人跟老板要了两碗牛杂血汤和四根大骨头，坐回座位上等。李勇敢乘着空当让李一鸣拿出他的各科作业本给自己看下，并问了一下他平常的成绩和强弱科目，方便对症下药。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把吃的端了上来。

白乎乎的汤上飘着葱花和香菜，发出诱人的香气，牛大骨上挂的肉也非常多，一端还有脂肪状的软组织调节口感。

“开吃开吃。”李勇敢伸手抓骨头。

两人稀里哗啦大快朵颐。

“请问要不要湿巾？一毛钱一片。”有人在店门口说话。“布挺好的，回家还可以接着当小手巾用。”

李勇敢一听这声音，惊讶回头。

“姚彩花？”

“李勇敢？怎么哪儿都有你？”

李勇敢垮下脸吐槽道：“你就这么跟人打招呼啊？真没礼貌。”

姚彩花提着装湿巾的篮子走到李勇敢身边，道：“我确实老是碰见你在外面晃荡啊。这是你亲戚家小孩吗？长得真待亲，怎么出来吃饭还摊得一桌子书本啊？”

李勇敢：“我准备帮他提高一下成绩，先检查一下他作业。”

姚彩花本想嘲笑：“就你还帮人……”

李勇敢：“啥啥？”

姚彩花这才反应过来，道：“哦！差点忘了你还是年级第一呢。主要你看起来傻乎乎的，跟年级第一实在对不上，这就是大智若愚吧。”

李勇敢无奈：“我是哪得罪你了吗？见着半天没一句好话。”

姚彩花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没有，是我不会聊天，哎，你要湿巾吗？”

李勇敢道：“来两片吧，支持一下你生意。”

姚彩花从篮子里拿出湿巾，递给李勇敢，道：“不用掏钱，我送你两片，上次你还给我冻疮药呢。”

李勇敢接过后问：“话说你怎么又卖上湿巾了？”

姚彩花答道：“厂里拿回来的劳保用品能卖的都卖完了。我寻思在夜市摆摊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小饭店和烧烤摊都不会提供湿巾，一般给几张餐巾纸就不错了。我上小饭店和烧烤摊卖湿巾，客人买的话还帮小饭店省了餐巾纸的钱，他们肯定不能赶我。对客人来说，手或嘴油乎乎的不舒服，几张餐巾纸也未必擦得干净，一片湿巾又不贵，用完了还能带回去当小毛巾或抹布使，说不定他们也愿意买。所以我就和我爸商量，批了一点湿巾拿回来卖。”

李勇敢顺着姚彩花的话一盘这个商业逻辑，觉得即使从实践上可能有各种意外，至少从理论上是成立的。“这都是你自己寻思的？”他问。

姚彩花只是不得不寻找出路，对自己这个主意并不是那么有信心，担忧地说道：“是啊，我卖得还可以，我爸卖得一般。”

人们倾向于从妙龄少女而不是大汉手中买这种小物件是正常的，并不是姚彩花的错，李勇敢由衷道：“那你脑子很可以啊，学习成绩应该也不错吧？”

“没你年级第一那么厉害，不过也还行吧。”姚彩花道。

李勇敢这次从她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点骄傲，问道：“年级第几啊？”

姚彩花：“一般二十几名吧，这次是二十四。”

李勇敢：“那有希望进一本啊。”

李勇敢前世父亲教书的学校是魔都升学率最高的高中，一本率进入新世纪后常年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剩下百分之五还要包括不参加高考到国外去的学生。李勇敢自己读的高中也不错，一本率接近百分之九十。

大江二中是所比较差的普高，东北学生考大学又不像魔都学生那样相对容易，大江二中99年包括大专在内的大学录取率也不过百分之四十不到，本科率二十不到，一本率更是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三。

学校每个年级400来人，姚彩花的名次如果一直保持，本科没什么问题，冲刺一下就是一本。

考虑到姚彩花平常夜晚会跑出去帮家人练摊，周末还要干捡煤渣之类的杂活，肯定会影响成绩，如果她高考前能心无旁骛的话，冲刺成功的概率很大。

姚彩花闻言却叹了口气，上身靠在李勇敢座位边的墙上，双手背在背后，道：“考上了也没用，没钱读，你不知道，我上高中都后悔死了。”

小店里有供暖，姚彩花进来以后就将外套敞开了，里面是较为修身的毛衣。李勇敢因为姚彩花无意间的动作，眼睛忍不住往那个地方瞄。

姚彩花没有发现，自顾自继续说：“我要是当初进技校就好了，出来兴许能直接找个工作，高中文凭找工作就难了。唉，中考之前我爸的厂子就传要工人下岗，我爸跟我说他是劳模，肯定没事，叫我别担心，要是知道最后他还是下岗了，我肯定去读卫校，不能来读高中。”

李勇敢在姚彩花注意到前及时收回目光。他平常盯着漂亮姑娘看时是很大方的，从不偷偷摸摸，因为他一向认为“男性凝视”并不能算骚扰，只是正常的对美的欣赏。但是现在美的主人在说这种严肃的话题，他自顾自欣赏那个地方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