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女贞（八）36（1 / 2）

郝贞在意识到自己怀孕的时候，一颗麻木的心才重新进行有力的跳动。

在日复一日的厨房、客厅、厕所、卧室的周旋中，在赵妈与赵连财接续的谩骂与折磨中，她早已流尽了泪水，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赵妈骂她，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更多时候是莫名的耳鸣，不知道眼前这个头发半白的女人一直张嘴在说着些什么。

赵连财在床上花样百出，郝贞在新婚第一夜就领略到了，后面只是一日比一日变本加厉。她试图反抗过，然而招致的是更为凌厉的虐待。

所以她学会了顺从。赵妈需要她不停干活，她就手脚不停，一直做。做完早餐做午饭，做完午饭做晚饭。中间时间就洗洗涮涮，把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赵连财需要她配合，需要她给出反应来配合他的趣味，满足他的征服欲，那她就给，她叫她笑她哭，她做一切对方希望她做的事。

然而她一天比一天沉默，她不再是她自己，她只是赵家的媳妇。

直到有一天，意识到自己怀孕之后，她才猛地找回不知道流落在何方的神志。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给了她新的希望，让她在这麻木的生活中找到了一丝丝精神的振奋。

她格外小心，但还是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当她睁开眼看到医院纯白的天花板，闻到医院那股特有的味道时，她立刻又闭上了眼。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了。她的孩子没了。她怎么还会醒过来呢……

她那时不知道自己的手术费是弟弟出的，如果知道，她可能会立马拔掉输液的针，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做一个了断。

出院后她被赵家人接了回去。他们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似是觉得先前所为有点过火，所以对她稍稍温柔了些许。

但不到一周，又故态复萌。赵妈开始冷嘲热讽，说她不是生儿子的料。赵连财又动手动脚，想把她往床上拖。

郝贞一概不理，她躲在杂物间的角落，任打任骂，就是不肯出去。她大概坚持了半个月，直到赵妈扬言她再不出去，就把她赶回家去，还要郝爸退还先前的十万彩礼。

十万这个数字触动了郝贞的神经，她摸了摸为孩子准备的小衣服，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去了。

出去后迎来的是赵妈变本加厉的打骂，更多没有理由的指责，以及赵连财更加非人的对待。

她比先前更沉默，一度在沉默中死去，可她终是没死成。

她很少迈出赵家的大门，不知道左邻右舍都住着谁，家里有几口人。偶尔有人来串门时，她的作用是在厨房忙碌，招呼客人的事情轮不到她。

某天赵家斜对面的面店老板来给家里送面条时，碰到了在厨房里择菜的郝贞。面店老板看着郝贞过分瘦弱苍白的身躯和无聚焦的瞳孔，吓得丢下面条就走。

后面就有谣言传出，赵家的媳妇是个疯子。且谣言只增不减，说郝贞会吸人魂魄，会在晚上变成女妖之类，总之越传越神乎。

为了打消邻里人的怀疑，为了维护赵家的脸面和生意，郝贞开始被允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谁家有酒席的时候，她会到场帮忙洗菜打杂。有人来做客的时候，郝贞也被允许上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