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女贞（一）29（1 / 2）

在郝贞的记忆中，她一直觉得郝仁很可怜。其实她最该可怜的是她自己。

郝贞比郝仁大三岁，在郝仁出生的时候，她已经能帮着家里做简单的家务活了。

她学会说的第一个词是“孬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年轻时的郝爸郝妈经常吵架，有时还会动手。郝贞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出生没有缓解二人的关系，反而加剧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教郝贞说话，日常是互相指责攻讦，嘴边天天挂着“孬种”一词，耳濡目染的郝贞学会了。

在郝贞哭泣时，郝爸郝妈不会抱她哄她，只会等她哭累了自己停下来。每次反而是奶奶看不下去了，把她抱在怀里。

奶奶说，郝贞小时候很少吃到奶，家里都是拿煮饭的米糊喂她。

等郝贞跌跌撞撞长到两岁时，郝爸郝妈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吵架也不打架了，他们视对方为空气。

幸好郝妈有了好消息，时隔两年，她又有了身孕。这立刻缓和了二人的关系。他们都无比坚信，这一胎会是个儿子。

只是，好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村里就起了流言风语，说郝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郝爸的。他们传得有理有据，甚至还举出了某一天隐晦的细节。

郝爸一听，立马怒上心头，粗暴地喊出郝妈来对峙，问她那天去做什么了。

郝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那天回了一趟娘家，因为中秋没回去，就那个时候走了一趟。

这可不得了，她的话似是证实了村里人的谣言。郝爸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开始对郝妈拳脚相加。

在郝爸的骂声中，郝妈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起因。她更生气，她回骂郝爸，让把传她谣言的人找来，当面对质。她倒是要问问，到底是谁造谣她偷汉子。

郝爸觉得她在狡辩，压根不听，手上仍旧没个轻重。还是邻居听到动静，冲出来拦住了他。

后面村里最开始传谣言的那几个人被找来了，他们围在郝家门口，听着郝妈的咒骂。

“我邵兰珍是拿你家米了还是偷你家菜了，你们这么造谣我？”

“怎么，村里的腌臜事还不够你们谈论的吗，现在往我头上泼脏水？”

“别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怪祖坟没埋好，怪别人屁股比你大，咋不看看自己什么熊样呢！”

“我今天就在这里赌咒了，我要是偷人了，不得好死，我肚里的孩子生下来没手没脚。但是等我儿子生下来，你们再来看看，到底是长得像哪家奸夫，没准正是你家的呢！”

他们听郝妈敢赌咒，没再多说话，自行散去了。也是郝妈太能骂，画面简直就是诸葛亮舌战群儒，出声说话的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更为重要的是，她发了毒誓。在村里，发毒誓是会应验的。之前有过好几个例子，都是受冤的人发毒誓，后面被验证。

比如有一家儿媳妇被公公冤枉偷了田里的锄头。这公公一向看不起这媳妇，抓住这个不放，连连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