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沉默(1 / 2)

这个年,郝仁过的分外沉默。

年前进行大扫除的时候,郝仁埋头扫地、拖地,爬上爬下清理房子内外的蜘蛛网。他只顾着干活,什么话都没说。

而郝爸郝妈也不再说什么,郝爸想说的话在那天回来的大巴上已经说完了,郝妈一向不爱说,但是在打电话时会说得多一些。

他不说话,爸妈也不说话,这个家再找不到第四个说话的人了,也就没有了交谈声。

弟弟参军去了,今年不回来过年。姐姐嫁人后,也基本上不再回来过年了。

其实姐姐应该回来的,嫁出去的女儿过年可以回家看看。这时她们少有的可以正当回家的时刻了,泼出去的水在这种时候允许被收回来的。

只是,姐姐回不来。妈妈说,她马上就要临盆了,坐车不方便,那边也不让她回来。

郝仁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姐姐是什么感情。他们年纪没差多少,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可自她出嫁后关系就疏远了。

她有了自己的家,不能再时刻陪着郝仁了。她很少联系郝仁,郝仁也很少联系她。他们好像没有了联系的理由。

郝仁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怨气,没有后面家里不让他去看姐姐的不满,没有了对她在夫家过的好与否的担心。

他有一段时间谁都不关心,也不关心自己用的什么,不关心粮食和蔬菜。等到状态正常了,也不知道该关心什么,怎么去关心。

他自己的生活好像一团麻,大多数时候都是乱糟糟的,偶尔被理顺了,又立马会被打乱。

看来,他真的是个混子。

等打扫完家里的卫生,把边边角角都打扫完,再也找不到一处能清理的地方后,沉默的郝仁陷入了局促中,他束手束脚,觉得这个家很难待下去。

他坐那打游戏,会被郝爸骂。他睡觉,会被骂。他不睡觉,会被骂。郝爸好像重新找到了可以骂他的借口。这个沉默的家终于有了声音。

郝仁不回嘴,仍旧沉默。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跟人说话的欲望。

终于熬到了除夕,郝仁帮着妈妈一起做了年夜饭。他洗菜、切菜、生火、打下手,郝妈煮饭、炒菜,郝爸贴对联、祭祀,倒也和谐。

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郝仁的眼被刺伤,流下了泪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大概是被烟熏到了眼睛吧。

郝妈停下了手里的锅铲,看了看郝仁,递给他一块煮好的腊肠,然后继续炒菜。

郝仁啃着腊肠,继续生火。

原来腊肠这么美味。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姑姑和叔叔喜欢吃家里的腊肉了。

吃年夜饭时,郝爸出奇地给郝仁倒了一杯酒,父子俩碰了一个杯。也许是在本该团圆的时刻,郝爸感知到了家里的冷清,愿意暂时放下对郝仁的不满和责怪。

这个不完整的家迎来了新的一年。

年后照例是拜不完的年,但是这一次郝仁没有去。郝仁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孩了,他不想跟那些虚伪的亲戚打交道,不想跟他们周旋。

亲戚,是这世上最恶心的存在。在你好时,他们都想来分点;在你不好时,他们都想踩一脚。跟他们打交道,让郝仁作呕。

郝仁也不管郝爸会不会骂他了,他自从在灶火前哭完,就觉得自己哪里都疼,尤其是心脏。他想找个地方,静静待着。

家里不行,会有亲戚上门来,尤其是某些讨人厌的小孩,会到他房间翻东翻西,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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