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前面说朱百万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加上他好奇心严重，胆子也大，心里想：“这鬼长什么样，要是哪天让我碰见就好了。”

到了二月，朱百万和玉华美君端阳，千辛万苦把小湾坡那块地的泥土挖走，果然露出一块巨大的石包。朱百万又请了几个石匠来开石头。请石匠的钱是朱百万这些年干木匠活偷偷交给美君攒下来的。

眼看着白生生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开出来，张玉华心里特别高兴，走路带风，见谁都笑，这下端阳的亲事算是有着落了。

朱百万干木匠活之余，又抽空去地里监工，帮着开石头，抬石头，晚上还要陪石匠喝酒，日夜辛劳，十分卖力。他娘老子早有一万个不满写在脸上，我通共一个儿，给你们高家当长工，做牛做马，出钱出力，真是上辈子欠的，天天在家里打鸡骂狗，给美君脸色看。美君因为朱百万帮她娘家，十分感激，连带看朱老爹朱老太也顺眼了许多，所以不以为意，凡事还要多让着他们。

一个月过去，那石头也开得差不多了，堆在高家院坝里像山一样高，再有个十来天，拔掉草房，推倒土墙，就可以起新房子了。

那日夜里，并无月色，朱百万在外面干木工活，晚上在主人家宵夜回来，背着工具背篼，打着手电筒，乘兴而归，拐过慧山坡，将到观音坡，电筒光照之处，迎面走来一队人，男男女女，个个神色凝重，面露悲戚，无人说话，轻飘飘地走路，好像并没有看见他。朱百万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战，脑子清醒了许多，站在一边让他们先过，刚过去一半，赫然望见一副担架，前后两个人抬着，上面用白布盖着，并不见那人的脸。

朱百万心想：“怕是谁家的病人没治好，在医院死了，现在抬回家去安葬。”

队伍过去，电筒射到地上，一路的纸钱，那队人抬着担架早不见了踪影。

朱百万心想：“难道是见鬼了！”任凭他胆子大过天，想起熊碧君遇鬼的事，心里难免发怵，口里骂了一句：“撞你妈个鬼哟！”

第二日，没有其它事，朱百万起了个大早，照例去打石头的地里帮忙。这天正好周末，建军国庆也来帮忙抬石头，青凤在家里帮玉华煮饭，美君在婆家地里干活，抽不出身。至于明月，只有玩耍的份，哪有干活的心！

朱百万在那里跟一个石匠抬石头，长长的条石十分沉重，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他二人绑好一块条石，把挑棒穿进扣好的麻绳，弯腰放在肩上，喊了一声“起！”，青筋暴露，闭紧嘴，堪堪直起腰，“嗨着，嗨着”抬着往前走。朱百万在后，对前面的木匠喊道：“走稳些，摇摇晃晃小心石头落下来。”话音未了，那木匠一只脚踩到一块活动石头，身子一扭，没站稳，眼看着要倒，忙甩开挑棒，闪到一边。那石头失去平衡，重重砸在朱百万的脚踝上，朱百万“啊哟”一声惨叫，顿时跌坐在地，吓得众人纷纷上前查看。

朱百万痛得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不住叫唤，等到众人合力把石头搬开，一起惊呼，朱百万的脚踝处被砸断了，血肉模糊不说，黄黄的骨髓流了出来。朱百万本来痛麻了，以为小腿骨被砸断了，抬头一看流出的骨油，稀烂的脚踝，心想完了，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涌出，哭出声来：“我这辈子该怎么办哟！”

早有人用竹椅做了一副担架，七手八脚把朱百万抬起来往医院送。此时看热闹的很多，大家都说朱百万完了，腿断了还可以接好，这脚踝砸烂了，将来必定是跛子。那端阳建军国庆跟着担架走，哭成泪人似的。

朱百万住院期间，朱家父母曾跑到高家屋里闹，要死要活，玉华被搓成面团，任他二人撕打，毫无怨言。开石头的活就此停了下来。

朱百万伤好回家，果然成了跛子，虽不明显，也能看得出来。美君十分愧疚，朱百万反过来安慰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祸躲不过。我是木匠，跛脚也不会影响我干活挣钱，再说还有你呢！以后农活我少干点，你多做些就是了！”

按住不表。到了六月，长坝热得似火，高有德的大女儿高雪花突然一夜之间失踪了！找了好几日，连个脚印都不见。

有人说：“是不是挨了打，赌气跑亲戚家，住几日气消了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