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聒噪部队(2 / 2)

“我要走了!”终于祝捷推开了他,站了起来,她向罗克伸出手,很仪式感地握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罗克!谢谢你来看我,昨天很开心!”

“我也是,很幸运遇见你!希望你找到如意的工作!”罗克挤出笑容,努力显得并不介意的样子。

在招待所门外,罗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头。等他意识到周围再也没有他认识的人时,才悻悻地回到宿舍,百无聊赖地乱涂乱画。他想写点什么东西,但又不知道写啥好。他也没有心思再出去转。

第三天,祝捷并没有打回他电话,一直到傍晚都没有音讯。罗克有些担心,给她宿舍打了几个电话,都说她没回来。

晚上八时,祝捷终于打来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很低落。她说:“你先回去吧,家里知道我又和你来往了,他们不让我出来,我暂时不能回江城了。你回去吧!有机会我去邵城找你。”

挂断电话后,罗克呆坐在床沿,没有任何表情,他并不相信她最后这句话,不是不相信她,是不相信命运。有些事情的发展,不取决于意愿,量子无常决定一切。梦还未开始就要醒来,罗克觉得很颓丧,他不知道可以从哪里开始搏斗。

他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好像回到火车上,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谈不上任何睡眠质量。实际上他真的又踏上了返程的火车,只是并不是卧铺,他买不起卧铺。他在拥挤的硬座上东倒西歪,觉得旅程无比漫长,车厢里的空气和喧闹更是难以忍受。

“你怎么那么瘦了?”妈妈见到回到家里的罗克惊呼,心疼不已,“要多吃东西,不要克扣自己身体,身体是革命本钱!你一个人在外面,家里照顾不到,一定要自己注意!”

父母的唠叨总是既暖心又聒噪,罗克应付地敷衍着,心里觉得回了一点温度。在家里呆了没两天,他就回邵城上班了。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按部就班的工厂工作,罗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听音乐和写作中,他谢绝了很多社交活动,觉得孤僻也挺好的,音乐让他慢慢恢复了气色。邵城的狐朋狗友来往少了,林原倒还经常遇到,他们在电台的节目时间刚好前后连着。

他在《原音》和《西区艺术》等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也渐渐多了起来,主编很满意他的文字,音乐带给他难以言述的快乐,源源不断的读者来信让他思维活跃,灵感四溅。他的大部分工资都变成了磁带和碟。有一天,他收到了一盒省城电台同行黑凉寄来的样带,是个新成立的独立乐队小样,用当地方言唱的嘻哈,这在1990年代的中国可太稀罕了,这里可不是西雅图。黑凉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上来看演出,有这乐队的处女表演。

“对了,这乐队名叫聒噪部队。”黑凉说,“你听听,很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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