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邵琛最近都没再来萧府,直到中秋宫宴将近才抽空路过进来拜访。

斜阳夕照,他落座于马车中,已经自撩起的车帘看见了萧府的门楣。

只是那偌大写着“萧府”二字的牌匾不见了。

“往右一些...哎太右了,左边,左边...”

少女正仰头站在门前指挥着,可惜那两个举着新牌匾的小厮个子太低,憋得脸都红了。

马车“嘚嘚”停下,他下了车,朝着人群走去。

“这是在干什么?”

“嗯?”萧初年回头一见是他,脸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为什么皱眉。不喜欢看见我?”邵琛明知故问。

“...没有。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我的关门弟子。”邵琛大言不惭,“萧学子,你的功课温习得如何了?”

萧初年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憋好屁。

刚想挥手赶人,邵琛已经朝她后面走去,随口问,“为何要换匾?”

“前几日夜间大雨,原来那块儿被腐蚀得不成样子,这才要换。”萧初年小跑着跟上去,仰头瞧他,“你快瞧瞧,这是我缠着哥哥写的新匾,气不气派?”

邵琛闻言好奇地朝上看去,越过那两个小厮的漆黑后脑勺儿,看见了龙飞凤舞的“萧府”二字。

潇洒遒劲,浪荡苍然,是萧暮的手笔无疑。

“不愧是我大周国手。果真好字。”邵琛感叹了一句,“你不是缺钱吗,不如把这块匾拿去卖掉,粮食的事就不愁了。”

萧初年迟钝地眨巴了下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就吭哧吭哧招呼着把匾拿下来,从库房抬了另一块儿出来。

“....这怎么还有一块。”

“这是爹爹写的,当初造了两块匾,坏了一个,这正好当另一个。”萧初年喜滋滋地招手,“快来人,把这个挂上去吧。”

几个家丁费劲儿地拎起这块大匾,颤颤巍巍地往桌子上爬,看得邵琛眉毛直跳。

他低头看了眼萧初年,这小丫头是真不怕砸着自己。

“你们下来吧,我来。”如此想着,邵琛高声对着家丁喊。

“你?”站在她旁边的萧初年一脸嫌弃,“切,这些家丁可都是做粗活做惯了的,力气比你这个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强多了。你还是别逞能了。”

邵琛动作一顿,微笑转头。

“看来萧学子对你的老师有很大的误解。”

“什么...啊!”

萧初年话说了一半儿,眼前一花,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炸开一阵巨响,伴随几声惨叫,她惊得闭上眼,待再睁开,发现自己正被邵琛打横抱在怀里。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微风轻拂眼前之人的发丝,挠得她脸颊痒痒的。

入眼都是他略微担忧的眼神。

“我..我没事。”萧初年莫名地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邵琛俯身将她放下来,挑眉回头看着一地狼藉,“看来,你到手的银子全飞了。”

萧初年瞪大了眼睛。

那块刚拉出来不久的匾,此刻七零八落地瘫在地上,碎成了片片。

萧初年很心痛,心痛这么贵的一块匾就这么没了。

现下只能将萧暮写的那一块儿挂上去。

这么一想,她就更是肉疼得捶胸顿足。

几个家丁白着脸连连请罪,只因那匾太沉太重,实在是难以挂上去...

而萧暮此刻又不在,一时大家都犯了难。

萧暮这块儿价值千金,万一再摔了...

可总不能就这么任由门楣上空着,像什么样子?

“臭着脸做什么。”

淡哑的嗓音调侃了一声,萧初年正要呛他几句,一抬眼,邵琛不知何时已经拎着匾爬上了桌子。

他个子奇高,伸手随意一举,那张家丁嘴里“沉如巨石”的匾就被他轻飘飘挂了上去。

不偏不倚,正正好在最中间。

“看看,如何?”

邵琛回头看她,唇角勾着些笑意。

萧初年咬唇,憋出一句“很好”。

邵琛回头扫了两眼,确认没问题后跳了下来,月白的衣角飞扬而过,晃得萧初年心脏一悸。

邵琛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瞥她一眼,忽然笑了。

萧初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见他俯身在她眼角抹了一下。

她下意识眨眼,脑子有些宕机。

他的指尖很轻很凉,雪花一般,稍纵即逝。

“沾上灰了。”邵琛将指尖给她一瞧,上面一小块黑色。

“唔..什么时候沾上的,奇怪了..”萧初年欲盖弥彰地搓了搓脸,低头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萧初年,不能被美色诱惑啊!

直到一行人收拾完了回府,她脑子还有些晕乎。

“明晚的宫宴不要乱跑,听见了么。好好呆着萧将军身边。”临走前,邵琛状似无意地叮嘱她。

然而她敷衍“嗯”了一声,反问道,“对了,你会参席吗?”

邵琛似是愣了一下,旋即回眸望着她,“你希望我来?”

“....我才没有。”

“臣子多带家眷,而我孤身一个,倒也没有去的必要。”邵琛微微一笑,“我也不爱这等嘈杂的宴所,还是在家里好好呆着吧。”

“...好吧。”

已是酉时,斜阳西沉,暮色洋洋洒洒落下,邵琛抬眼便看到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她掩饰得极好,很快又扬起笑容,脸颊边细看还有两个极浅的梨涡,那笑光辉灿烂,甚至可与夕阳争辉。

“回府路上小心。”

“嗯。”

邵琛回身撩袍,踩着满地夕阳金光坐上了等候在萧府外的马车。

坐在车内,车马缓缓而动。

萧府被他甩在身后,他轻轻闭眼,想假寐一会儿。

其实他现在已经很疲惫,然而那金光偏生是跟他作对似的,一片金灿灿刺进他的眼睛里,惹得他心下莫名烦躁,不耐地抬手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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