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柔(上)22(1 / 2)

一个山沟野树下,身材窈窕的女人正在淘米,忽地朝山下望去,惊慌的捧起木盆,连躲到山洞里去。

“友凝,快躲到衣柜里去,听妈妈的话,快点。”

那个老疯子,一天天地来欺负自己和女儿,自己是个糊涂女人,七年前被哄骗着嫁给了一个浪荡的男人,不到一年丈夫就跑了,女儿是要吃饭的孩子,江之柔不怨女儿,日子虽苦但不能苦着心头肉,即使怨恨那个丈夫,也只能怪自己年轻的时候糊涂,花言巧语和一副好皮囊,哪里有人心安康。

这个流浪汉是个厌嫌的老混混,仗着人老问人要饭,瞎了一只眼睛,第一次可怜他给了他点糯米粽子,让他抓着了,怎么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往家里跑,江之柔是缝补衣服的精细女人,虽然不如以前貌美,但是仅仅看看女儿江友凝也能想象十年前之柔是怎样柔美的女人,她是天生有桃花眼的细腻女人,人见了都有梅花意。

江之柔是躲在山窟窿这里过日子的,泥砖瓦墙,破灶草席,没有门,黄土坎就是她的居处,下雨的时候屋里要漏水,刮风的时候火灶起不了台,油灯蜡烛,平日陪女儿捡捡树枝寻野菇,家里唯一剩的就是那架老式缝纫机,不是通电的,踏板飞轮连杆护板,还有一个红木衣柜,上面雕着小人古戏剧图案,四里无人,往山下一张望,那个老鳖三又来骚扰母女了。

江之柔一时心慌,把女儿藏进衣柜,她这么大个人藏不住,把墙上的砖头一扣,藏在裤兜里朝山洞外面跑,她不是想把女儿丢在这,只是牵拉着走不及,她记得山下有人家好心的对她说,那癫人来了,只管朝她家跑,喊她丈夫来帮忙。

她倒也不是裹小脚的女人,但是自小就娇弱,也曾经花花自诩过,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吃得苦都叫了她脑袋开了光,学会了跑,脚底的茧便是不穿鞋也赛得飞快,心里牵挂着女儿,又慌又着急,朝着山间小径跑,她不是没有被老疯子非礼过,她也反抗过,她庆幸的是没让年幼不懂事的女儿看见,若是长大了孩子问起,该怎么解释那耻辱害臊的事,也是叫那狗东西吃了甜头,第一次是戳了眼睛才跑了的,这哪有警察,田野间有个好心的路人便是好极了,今儿要是能撞见便是三生有幸,只是天色苍茫,月夜见黑,她那也不敢去,直往山下跑。

“妈妈!妈妈!”

路方才跑二十颗树远,便听见后头女儿呼喊的声音,这傻丫头,不明事理,那老疯子可不会嫌女儿小,江之柔心里疙瘩一下,她感到胸口揪痛的紧,跑回山洞前,那老疯子果真在这里,女儿的哭喊声同那衣衫不整的模样刺痛着江之柔,老疯子像只食腐的财狼窝在衣柜里,女儿不停地哭喊,声音也是听不清,江之柔闻见那股熟悉的恶臭,浓浓的酒气便是心里恐惧,她是第一次对女儿的哭喊感到那么的厌烦,就是这声音把自己卷回了危险,可她怎么也更恨那老疯子一筹,手里的砖头自始至终是哆嗦的,老疯子骂骂咧咧地忽然一耳光打在衣柜里,就像扇在江之柔的脑门上,嗡嗡作响,忽地哭喊声便呢哝着弱了几分,变成咿唔咿唔的低泣,江之柔手里的砖头已经砸在了那乱蓬蓬的脑袋上,咣的一声回响,老疯子头哆咯一下弹了起来,转过头嗷呜地叫着,捂着头啊啊啊嘶吼起来,江之柔手里的砖头被砸了三段开,这时忽地闭目间头颅一痛,火辣辣的刺痛从脑门传来,湿淋淋的头发缠在脸上,江之柔恍然间被老疯子撞到,一头摔在墙上,后脑勺像是凹了一大块下去,却也没得痛觉,只是觉得酥痒难忍,老疯子的手拼命地抓扯着她脆弱的衣服,就如同上次在田野一样,只是这次更痛更迷糊,手不停地抓着想要握住什么,大概是摸见一块握把似的东西,猛地就抡了过去,那握把也没碎,像切肉一样划在老疯子脸上,脏兮兮的血刷的飞溅出来,老疯子的叫声就像瞎了眼的狼,他猛地爬起来准备跑,江之柔仍然在挥舞着,老疯子忽然像个僵硬的木桩,斜斜地倒在江之柔身上。

江之柔清醒了,她手里的那把玻璃酒瓶,老疯子满头的血跟瞎了的眼睛,后脑勺一模全是黑色的黏液,头发上一股血与酒精味,女儿在哇哇地哭着。

她这才恍悟自己是杀了人了。

“你怎么地把他弄死了?现在埋哪?打算藏什么地方?你糊涂呀,杀人偿命,他是恶鬼,修罗是要来拉你这寡妇陪葬的啊。”

“这怎的怨我,他作弄我女儿,他是命,我女儿便不是人命么?”

“你女儿自是苦命的,哎呀,我觉得你是得找个能人消了灾的,请个野道士罢,定时苦罗门修子上辈子吊死在你门前树上,这辈子来还怨,不要叫女儿也传了去,你信清虚否?若是能寻着道士,切不要隐瞒,便老老实实地同他说,且直说自己苦,道士若同情了便是好的,有了出路,扎个草人替死。”

江之柔同唯一熟络的周妈诉苦,老女人叫她去寻山野道士,给老疯子葬好,免得怨灵缠身。道士听说是有的,几山外便有个邋遢的道长,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听说是混吃混喝的人,想想道士不都是如此,能救一命便邋遢也好,说不定酬劳也少些,江之柔便背上女儿塔山去寻。

“你这桃花眼,是遭灾的,我断你是早年跑了丈夫的,如今又没有人要,孩子断奶早,月经亏血缺阴,又叫人欺负了去,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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