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条红裙子（1 / 2）
清晨，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在与童童相处的时光里，爻爻渐渐觉得失恋的那种痛正慢慢消失。心里想着考武汉大学也是不错的，于是，就打开复习资料开始复习。突然，看到班级群里有新的通知：
各位同学，请于今天两点之前到医务室进行检测。务必上报检测结果，否则后果自负。
这样的通知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还是要去检测的。一看里两点还有三个小时，干脆洗个澡，打开热水，水顺着头顶留下来，流过背脊……
洗完澡，爻爻找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这条裙子和奥黛丽赫本的小黑裙同款，她买了两条：一条黑色，另一条是红色。今天，就挑红色的这条，也算是给这个黑白的时空添一点色彩。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这间小屋，这栋宿舍楼。把手机和钥匙放在包里，反锁了门。她住九楼，电梯好像很久没有使用了，沿着楼梯一直往下走，越走越吃力，也许是很久不运动，人一旦缺乏运动，稍微一动就像是地动山摇。从九层到八层再到七层，每走一层都要停下来喘口气。俗话说，久坐成痨，此言不虚。走走停停，就像用了半生的力气才走到一楼。门口没有值班的阿姨，那个送物资阿姨呢？她不是说随叫随到的么？打开门，一缕刺眼的阳光射到她的眼睛，睁不开眼，眼泪从眼眶出来，或是是很久不晒太阳了，忘记了阳光的温暖。
她走过无数遍走过的小路，今天的小路旁的花园里开满了白玉兰，她很纳闷：这个季节怎么还在盛开白玉兰。放眼看去，校园里人来人往，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她缓慢走过一条小路，这是她以前从没有走过的路，而且还多了一个很宽敞的篮球场，她更纳闷了：
这些天，封闭的校园并没有传来施工的声音，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大的篮球场？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篮球滚到了她的脚下，弯下腰，捡起球，这时，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走过来，眼神中写着这球是他的，她把球还给他，小孩开心地向她一笑说“谢谢奶奶。”便跑开了，她还来不及回答。
“谢谢奶奶？我有这么老吗？”爻爻心想。又自言自语：“开什么玩笑？现在的孩子真是的！”爻爻走在林荫小道上，心中有了很多疑问：
“校园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不是两点之前要做检测吗？”
“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呢？”
“大白呢？”
“同学们呢？”
爻爻的脑子里一下子涌现出许多问题，感到异常，这也许是长久被封印后的状态。她想再次确定一下时间，手机显示十二点，不会吧，她出门的时候明明就是一点半。哪里不对？难道是手机坏了？
她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校园里的绿树成荫，花香四溢，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走过了一片草坪，看到了一群学生在上面玩耍，笑声盈耳，感到生命的活力。这时，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朝她迎面走来，她就问：“同学，哪里做检测？”
“不知道呀。”女孩一脸茫然，似乎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检测。
“学校对外开放了？”爻爻怕对方没听懂，又换了一个问题。
“没明白什么意思，老奶奶，不好意思，我要赶着上课。”女孩很礼貌地说。
“老奶奶？”她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如果刚才的小男孩是开玩笑的话，那么，这个赶着去上课的女孩完全没有必要和自己开玩笑。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是哪里出错了呢？她还是先问问班级群，打开手机时间是：2050年10月1日，国庆节！不会吧！连手机也可以这样愚弄人吗？2020年8月22日，25岁生日，七夕节！时间也会不想过七夕节，难道想过愚人节？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在这个时空里，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在意她的存在。她在班级群里留言：两点以前有几个同学去学校医务室检测？好半天没有回复，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点，医务室门口还是没有人排队检测。班级群里也有了一个回复：爻爻，你应该问还有多少人活着？你还好吗？五十年了，没有你的半点消息。
爻爻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这绝对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她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可怕了，拨了妈妈的电话，显示此号码停用。突然，心里升起一种无比的恐惧……
她茫然地呆坐在石板凳上，本来打算检测后就回去复习，晚上接着给童童讲老先生的故事。此刻，她从没有感觉到世界如此陌生，一切都变得没有头绪。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了男孩口中的老奶奶。当她伸手去拿包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枯老，青筋暴露，骨肉如柴。从宿舍到医务室做检测，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在一个小时之内，就从一个25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75岁的老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给我答案？妈妈的电话打不通……通常，她是不会打继父的电话，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依然是停机状态。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当她无所适从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喊声：“妈妈，妈妈，你在这里呀，让我们好找呀。”眼前的这个女人既然喊爻爻妈妈，从男孩开始喊她“老奶奶”起，接下来，无论谁喊她什么，她都不该感到惊讶。默默地，不作声，她就这样木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脸庞圆润，眉宇间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她见爻爻呆呆地看着她，坐下来说：“妈，你可不可以不要乱跑呀？我一接到电话就过来了，我知道爸爸的离开对你打击太大了，但是，……”爻爻一脸茫然……“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医生说了换了老年痴呆症，记忆总是停留在过去。这下好了，连我告诉你的病，你都全忘了。”爻爻记忆犹新，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女儿呀”女人回答。
“你爸爸是谁？”爻爻问。
“啊呀，我的妈妈呀，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千百遍了，立冬，立冬，你心心念念的立冬。”女人仿佛已经千百次回答过相同的问题。
“立冬？他不是娶了别的女人吗？”爻爻问。
“没有，没有，我老爸只爱你。”女人回答，就像把爻爻当做小孩子。
“不对呀，他是抛弃了我，娶了别的女人了呀。”爻爻疑惑地说。
“妈妈呀，你是糊涂了，一直活在过去。老爸走了都快三年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了。”女人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
“你爸？死了？怎么死的？”爻爻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