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私家侦探的工作日（1 / 2）

尽管穿着厚重的防寒衣物、尽管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走出门时，克里夫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街边的垣墙上贴着印有“集中供暖”的大幅海报，还画有一个肌肉发达、矿工模样的人，只身着一件背心，披着一条毛巾，一手持着铲子立住，另一手翘起一只大拇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海报的一角已经损毁，别的地方也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克里夫把衣服用力裹了裹，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味儿。

街道上人烟稀少，就连屋顶的黑烟也细细的，飘忽不定，大概是因为那些矿工也都出城了，家里的人舍不得将炉火开得太旺。这样一直走到了主街上，才终于有了更多的生活气息：小火车喷吐着白烟行驶在连通中城区和外城区的轨道上，蒸汽机车载着各种货物在环路上开着，偶尔也有一些像克里夫那样的行人走在这些机械巨兽的身旁，全都裹紧衣衫，步履匆匆。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克里夫再次拐出环路，这就从生活的第三街区走到了第五街区。

克里夫一间一间地数着，穿过被煤灰染得黑漆漆的小巷，花了一点功夫才终于找到32户。尽管附近的房屋都不怎么谈得上牢固，这32户却仍然显得格外单薄，刚在门外克里夫就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孩童的嬉闹声和母亲疲乏的呵斥声。克里夫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生怕弄坏了薄薄的门板。

“吉米，去开门！”房内传来母亲喊话的声音，“该死的，暖气费早就交过了，谁在这种时候来敲门！”

门在一阵吱嘎声中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大的小男孩。他抬眼瞟着克里夫，半响没有说话。

克里夫清了清嗓子：“我叫克里夫，是一名私家侦探，是加里介绍我来这里的，听说你们需要帮助？”

听到加里，那位母亲才探过头，慢慢挪过来。

“进来吧。吉米！快把门关上，热气都要跑走了。快点！”

克里夫心中一骇，赶忙跳进了房内。

“雷内！”母亲又叫道，“不是你的玩具丢了吗？你过来自己说！”

一个稍小一些的男孩从阴影中跑出来。

“怪事儿，加里还真能找到免费的……”母亲嘟囔着又挪回一边去了。

免费？克里夫心里一惊。正想发问，忽然发现那个名叫雷内的小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像有话要说，克里夫于是先住了口。

“先生。”这小男孩看着脏兮兮的，说起话来却怯生生的，纵使克里夫在外城区也算摸爬滚打良久，对所谓人情也算有些“百毒不侵”，还是不免因为这种反差对小男孩生出一丝好感，“先生，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大象玩偶丢了，别人都没见过大象，可是我在书店的图画书上见过！他们还说那是假的。我说大象有长长鼻子，长得很大……”

“我知道什么是大象。”克里夫边说边有些怀念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看过的图画，“现在和我说说吧，你上次见到你那个大象玩偶是在什么时候？”

“我每天都会抱着辛迪睡觉。上周六早上，我照常洗漱完送爸爸出门，等回房想拿大棉袄的时候就发现辛迪不见了。”

“辛迪？是你那只大象玩偶的名字吗？”

“对对，请一定要帮帮我！”

既然如此，克里夫便打算去所谓的“案发现场”，也就是那三个孩子共同的卧室看一看（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年岁尚小，还不能离开母亲身边）。他非常喜欢在脑海中想象各种刑侦术语，以此来对抗这份工作带给他的失败感。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那假如我帮你找出来了，你会给我什么奖励呢？”克里夫尽量把声音压低，语气也尽可能显得像是开玩笑一样。所幸，那位母亲没有注意到这里。

谁知这个叫雷内的孩子也压低了声音：“我有那种亮晶晶的铜币，都是我上街玩弹子球赢来还有捡垃圾捡到的，我妈妈都不知道。你要是能帮我把辛迪找出来，我就把它们全送给你！”

克里夫听完心里暗自苦笑。到头来，来薅小孩子的羊毛来了。可是私人侦探嘛，能赚钱的都算行当。想到这里，克里夫也不再迟疑，大步向卧室走去。

说是卧室，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加上两个铁架床，一个大衣柜，还有一张脏兮兮的小桌子。床上铺着薄薄的床垫。室内采光并不很好，只有一扇小气窗开在房间的高处，桌上摆着一个煤气灯。三个孩子全都在卧室外面，探着头往里瞧。克里夫在卧室内转了一圈，把衣柜打开来看了看，一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你离开房间才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辛迪就已经不见了，对吗？”克里夫转过身问雷内。

“对。”

“当时房间里还有谁呢？”

“哥哥已经起床帮妈妈的忙了，只有凯特琳还睡在床上。”

凯特琳是家里第二小的孩子，是吉米和雷内的妹妹。

“那你离开卧室的时候，把玩偶放在哪儿了？”

“我就是放在床上的。”

“你们床位是怎么分配的？”

雷内这时好像显得有些忸怩。

“我和吉米睡一张床上，凯特琳自己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