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晚秋之风（1 / 2）
逍遥山脚周边村落无数，只有一座小城比较繁华，这也和逍遥宫主张乐在逍遥的修行观念有关，若是换到其他地方，这种附属城池不知要大几倍，而且还不止一座。逍遥神宫人数不多，都是从周边村庄里找的孩子、青年或是山中子弟的后裔或是前辈自己下山寻找弟子充当新鲜血液。
黄昏时刻，瑶城一片繁忙，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临近夜市，已经挂起红纸灯笼迎客来往。
林沉笑容满面，一路过来不停的和别人打招呼。
“林先生！好些日子没见了！进来坐坐咱哥儿几个好好聊聊！”
“林先生！听说最近出大风头了，有时间给姐妹们细细说来？”
“哟，林仙长墨供奉！好酒都给您留着呢！整两盅？”
林沉一一笑着回应，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跑到一家酒楼大堂。掌柜的一看来人，眼睛都亮了，穿过满堂食客，堆着笑脸拱手抱拳。
“林长老！墨姑娘！有些日子不见了，可安好？”
林沉笑着抱拳回礼说道：“托您的福，万事如意。”
墨姨浅浅施礼，两个孩子也跟着回礼。
“位置留好了，您别说，一般人来听说是您的位，都心甘情愿地宁可搁外面多等些时候。”
“马老哥，这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了，做生意嘛，怎么能厚此薄彼呢，来来往往都是客，要我几个月不来您还能一直留着？不成话呀！”
一脸憨厚相的马掌柜说道：“这叫什么话！您不来就一直留着！哪怕将来我入了土，我儿子、孙子都得给您留个位！”
林沉笑了一下，不再言语，跟在马掌柜身后朝着楼上走去，众食客中不少人认出林沉举起杯盏喊道：“林长老过来坐！这顿我请！”
林沉只得抱拳笑着客气道下次下次，一定一定。
还有不少食客不知来者是谁，竟然能让出了名的马抠门亲自出门迎接，向着四周打听，了解一番缘由之后，也就收起了好奇的目光。
一行人在三楼窗户边坐下，马掌柜熟练地叫人端上菜肴，期间不少人想要上来打声招呼，但都被同行的同伴按了回去。
“林长老在这儿吃饭有个规矩，菜肴上桌，落座不扰人，别瞎碰霉头！”
墨姨取出一张小小圆盘，放在桌下，四周空间变化一阵，四周食客全都消失不见，而在外面众食客也见怪不怪这一桌人仿佛人间蒸发，看不见他们。
“你要下山？”墨姨取下幂篱，露出一张绝世容颜，只是眼睛上面裹着一条白锦。
林沉拿起一碟牛肉倒入火锅里涮了涮，夹起一大筷子放到墨曦碗里，笑道：“下山见见世面，自打进入这片天地以来都没有游历过。”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
“这不是都结束了嘛，未来宫里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没了我，萧豫和老刀都可以处理好。”
墨姨沉默了好一会，筷尖搭起一点点米饭，慢慢送入口中，她低着头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沉一愣，缓缓收起笑容看向两个孩子，墨曦埋头吃肉，孩子正在往锅里加菜，他摸了摸鼻子，头往下低了一点，看着锅中翻涌的红汤冒泡，怔怔出神，他木讷地说道：“你也知道。”
墨姨抬起头来，林沉也从出神中回来，她虽然没了眼睛，可神念还是能收放自如暂时替代眼睛，她清楚地看见他挂着微笑的脸里透出的疲惫。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些五味杂陈，她袖手一挥将两人的声音隔绝，她顿了一下，语气缓慢，好像不敢问处心里所想的那个问题，只得悄悄从旁打探，“你累了吗？”
林沉彻底收起了笑容，思索了一番沉声道：“是。”
这一下子她心里真的有些慌了，颤声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林沉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十年。”
十年，或许对于山下人间而言不少了，但对于他们上山修道的修士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炼制一件好的法器都要花费十几年。
“下山游历，要多久？”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很久了，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无助慌张、没有脑子过。这种感觉，好像，就像从来没有过，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愧疚，还有一点生气？懊悔？
林沉脸上又重新挂起微笑，淡淡地说道：“至多不过七年。”
她有些出神了，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低声喃喃道：“七年，三年，十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就不可以求你身后那个人？十年，十年其实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林沉望向窗外渐渐升起的夜幕，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就像将来，没有希望，他说：“少年赤心入国门，转身疲惫，心死登山，以为入道修行忘却凡尘，后来才发现，山上也是人间，不如乡间。”
墨姨沉默了，看着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再看看林沉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才有些慌乱了，若是林沉身后那人有法子可以延续寿命，也不至于现在只有十年时间。
“那套阵法我会替你破解的。”她思来想去似乎自己能为他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件了。
林沉笑了笑，举起杯子搭在嘴角，说道：“我数十年也不曾有些眉目，不希望你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了，若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这个小家伙，沉某在此谢过了。”说罢，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林沉等了半响也不见对面佳人有什么动作，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这也算是临终遗言了吧？就这反应？不应该啊，按理说得是哭的死去活来才对，呃，她好像没有眼睛哭不出来，娘的！狗日的曲文！
墨姨猛然抬头，素手一挥将两个孩子隔绝，微微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小手搭在桌上怒道：“你！你！你倒是逍遥自在！两句话一壶酒就把我打发了？你当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