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主，送我入狱 下（1 / 2）
“所以，您出生就没有魔力，还会让别人的魔力消失？”
“并不是消失，只是暂时无法使用魔力而已，您离我稍微远一些，魔力就会恢复了。”
“嗯…”
神父手托着下巴，此时的孤儿院前院空无一人，天空阴郁，两人坐在长椅上，感受着落叶季的寒风，一阵沉寂之后，乔安也终于忍不住问起了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明明就没有跟你提起过。”
“呵呵，我想，是神在我的梦境中予以我的预言吧…”
“我不信神，神父，请您给我一个更清晰的答案。”
“那就已经是最清楚的答案了，我只是一名孤儿院养育孩子们的神父，手中并无权力，连孩子们明天能吃到什么我都要担心，更没有理由去大费周章花钱让城内的线人来帮我探查一名我素未谋面的人了。”
乔安觉得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他们默默地看着眼前光秃的树枝，两人的心中各有所思，但都没有将这其中的想法说出口，但最终还是由乔安打破了僵局。
“您在这孤儿院中养育了这些孩子有多久了？”
“十年？我忘了，我只记得当初在学院内的时光。”
“学者？”乔安紧皱眉头看着身旁这位快要步入老年的神父，没想到如今的他全然成为了一名神职工作者，在这个学者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了世间大部分的物质的时刻，竟然还会有学者会转而成为教会的一员。
“我还以为学者和教会的人们都是对立的。”
“谁知道呢，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乔安先生…”神父拾起了地上一块比较细长的石子，把它掰成了两段，乔安没有理解，但神父也没有停下，继续把石子剩下的部分又掰开，直到掰到石子只有几颗沙粒一般大小，无法再继续掰下去，他这才放手，手中的石粒滑落了下去。
“我没有办法再把它弄得更小了，学者们也不能，但它还有更小的部分组成，这是肯定的，但乔安先生，这石头由这些沙粒组成，而沙粒又是由什么组成的呢？组成那部分更小的物质又是什么呢？这世上会不会有最小的物质呢？”
乔安无言，他并没有去思考过这般问题。
“我曾经因为违背了学院的规矩，擅自进行了一些没有批准的实验，学院便将我驱逐，后来，我想要做出前人未曾有过的学术研究，想要重新回到学院中，便在这一道路上钻研，只是我发现，任何事物都没有界限，只要你决心将问题问到底，那便会发现这个问题将永无尽头。这便是神给我们设置的难题，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探究答案，所以，我便对学院的生活放弃了信心。”
“你这信教的理由会不会有些草率？”乔安小心地提问，但同时又感觉这名学者神父有些荒谬。
“呵呵，这只是起因而已，如果要我回答如何从学者变成信仰那位尊敬的神明，您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一整天。”
“好吧…但你知道我名字的事实，仍是和你说的这些没有关系，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便是神迹，乔安先生，我在那洁白无瑕的梦境中，被告知您的到来，但我也仅仅只是知道您的名字，您的一切，神并没有和我说清楚。”
“唉。”乔安感觉自己终究再问不出什么了，起身便要离开。
“去泥喇巷…”神父轻声说了一句，但又马上停止，好像自己后悔说出了这句话一般，乔安虽然听见了，但并没有在意。
七天前与神父对话时的天气看来只是暂时的，双阳城的白日如今依旧是阳光明媚，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乔安出门时，灵仍在酣然大睡，自己也不想去打扰器德和海哲的叙旧，便独自一个人上街散心。乔安回想着神父不明所以的话，突然看见街角处的两名行人偷偷交换着什么东西，乔安以为那是走私品，但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是一张纸条，一张印着红色倒五角星的纸条，乔安想起了在城门前秩序官队长的话语，但转头看了看，发现四周并没有秩序官的身形，眼看这两名奇怪人士马上要脱开了自己的视线，他便马上偷偷跟了上去。
乔安对巷子这种地形已经非常熟悉了，跟上这两名戴着斗篷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随着他们一点点地深入，和这两名行人一起穿着红黑色斗篷的人逐渐变多，乔安也越来越难以躲藏，最终，他们在一座阁楼门前停了下来，领路的人敲了敲门，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他们互相低语了几句，便打开门进去了。乔安不想从正面进入，便从楼后紧贴着悬崖的地方爬了进去。
关上窗子后，室内一片漆黑，此时仍是正午，阳光却无法渗透进这栋奇怪的建筑中，乔安摸着黑走到门口，方才看到一束灯光，他循着灯光小心地摸过去，楼内的空气开始变得湿重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好似进入了一处古老的洞穴，呼吸困难且闷热。随后他又听见了奇怪的叫声，他努力从房间之间的隔间挤了过去，从残破的墙壁缝隙之中看到了一副恐怖的景象。眼前的场景触目惊心，乔安感受不到任何欲望，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喉咙传来一阵腥味，干呕了起来，他再也看不下去，赶紧离开了这处房间。
待他终于忍下的恶心感后，又听见上方传来高昂的男人声音，乔安此时觉得自己什么都见识过了，硬着头皮摸了上去，待他爬到房梁之上时，只看见一名戴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铁制的站台上扯着嗓子高喊着，他身后如同牢笼一般的铁制设施中心正在燃烧着颜色鲜红的火焰，这些牢笼仅靠在一起，乔安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庞，闭眼摇了摇头后才发现那只是铁笼。
“…诚然！我们可以遵守王国的法律，可以压抑着我们体内的魔力，压制着我们的欲望，对所有人都要隐忍，生活在这个处处都是束缚的世界中。但是！那便是界雅华神的愿景！祂令我们如此，自己便可以享受着人类为祂供奉的财富！朋友们！亲人们！属于我们人类的乐园，那般华乐天堂，就只有嘞素能够允诺我们！祂不同于界雅华一般的虚伪神祇，祂会令我们自由！令我们释放自己的欲望！令我们满足！带领我们这受于界雅华虚伪统治的人类前往乐园，前往天堂的使者！”
台下的人开始低声欢呼了起来，他们的吵闹声甚至都没有双阳城中学者争论的声音大，但这低语声中蕴含着一股狂热，一种压抑心底极度想要释放的一种狂热火焰瞬间迸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台下的低语声也越来越大，他们的呼喊声灌入乔安的耳中，其中狂热的情绪也传染到了乔安，教徒们念着咒语，高呼着他们神明的名字。
乔安的内心突然出现一种难以忍受的躁动，他全力地隐忍着这种狂热，呼吸急促，火光中突然浮现出灵的身形随后，他的耳中传入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沙妮的声音，就算再过一百年，乔安也不会忘记她母亲温柔的声音。但母亲在火光中的模样却是当初她病重的样子，脸庞削瘦得恐怖，如同恶魔一般，漆黑的眼眶直直地看着乔安。
“乔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只想要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死…我的乔安，你如果爱我，就替我去死吧…我只想活下去…妈妈只想活下去…”
乔安头痛欲裂，眼前火光中的景象却无比真实，他无力地伸出手，想要去拯救火光中的灵和器德两人，但自己却全身无力，好似被粗绳捆住，全身无法动弹。
“LaAmarda……”
突然，乔安感觉教徒正在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眶漆黑，瞳孔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呼喊声听了下来，面对着房梁上的乔安，一齐念着令乔安感到熟悉的语言。
“LaAmarda!”
“LaAmarda!”
“LaAmarda……”
乔安捂着自己自己的脑袋，耳边只有异常吵闹的蜂鸣，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的声音逐渐消失，他紧张地望了望四周，教徒们并没有发现他，站台上的男人也仍在演讲。
“今夜！就是我们夺回一切的时刻，就是我们慈爱的神明降临的一刻……”
乔安不想再逗留，赶紧偷溜了出去，一路上他总是以为教徒在跟着他，使他紧张地回头警觉，但方才并没有任何教徒发现他的存在。
“灵小姐！”乔安急切地拍着门，灵慢悠悠地打开了房门，却看见乔安喘着粗气，神情紧张。
“太好了…”乔安看见灵一如既往，忍不住抱住了眼前迷惑的灵。
“哎？！乔安先生？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灵没有抵抗乔安，但还是对眼前的乔安感到非常陌生，乔安平时绝对不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亲密的行为，今天却非常地反常。
“…乔安先生，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好吧…我…我其实愿意…乔安先生…只要您在以后的日夜中不会虐待我…我想您也不会，那样的话，我…我愿意。不过，那种事的话，我…您需要让我再去接受一段时间…毕竟以前我…只要我熬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可以…”灵支支吾吾，满脸通红。
“啊？什么？”乔安突然放开了灵，没有听清楚灵的话语，脑中仍然残存着火光中可怖的景象。
“哎？你不是…你不是…”灵难以置信地看着乔安，才发现自己刚刚误以为乔安要向自己求婚，连忙用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
“滚出去！乔安先生！滚出去！乔安先生是蠢货！傻子！呆子！蠢驴！禽兽！”灵捶打着乔安，乔安却摸不着头脑，被灵连忙赶走，乔安无奈，只能去查看器德的情况。
器德在窗边看着书本，乔安一瞬间以为器德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样子，内心舒服了不少，器德转头看见乔安，起身想要去迎接他，但乔安只打了一声招呼，便因为方才复杂的情绪冲击和一路跑回大宅的体力消耗晕倒了下去。
灵坐在床边，急切地来回渡步，器德和海哲也在紧张不安地看着昨天还一切正常的乔安，在一旁谈论了起来。
乔安终于醒来，他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直到灵猛地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你觉得这么耍我很好玩吗？乔安先生？你…你到底…”灵哭了出来，乔安见状立马起身拥抱着灵想要安慰她，灵在乔安的怀中使劲扑腾，最后也放弃了抵抗，瘫在了乔安的怀里。
“乔安先生，请你不要再这么戏耍我了…”
“对不起，灵小姐，我再也不会了。”乔安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如今只知道道歉就好。
“你好些没有？乔安？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受伤了？”器德紧张地看着乔安。
“没有…”乔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除了空瘪没有吃饭的肚子外就没有什么伤痕了。
“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有点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安这才想起来在那塔楼中看到的光景，急忙起身把衣服护甲全部穿戴上，收起武器，急忙要出门。
“你先等等，王城的小子…”海哲拦住了乔安，眼神凌厉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师父方才有多担心你？”
“海哲女士，今晚要有大事发生了，我…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请你赶紧召集秩序官和军队…我现在要去找离这里不远的孤儿院的神父，请你们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乔安说完话便立马出门，全然不顾海哲的阻拦，向屋外奔去。
海哲三人在房间内，心中尽是数不清的疑惑。过了一会儿，器德便追了出去想要赶上乔安，天空中传来一阵鲜红的光芒，此时已是夜晚，但高空的圆月血红，器德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这诡异的景象。全然不知背后的动静。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个区域，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那个邪教的一员？”乔安的神情有些许愤怒，狠狠地盯着坐在教堂中祷告的神父，但神父却并没有理会乔安的话语，等到他念完，才转过身来。
“我不是拜土教的一员，如果您是这个意思的话。”
“他们说今晚要发生什么事，你可知道？”
“血月，魔物愤怒之时，验证信仰的时刻。”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阴谋？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乔安先生，我和院中的修女们，便是这界雅华神的唯一信仰者了，我们身上肩负的任务极重，这只是对我们的一次考验而已，我们要救赎的，不仅仅是双阳城中的人类…况且，我早就对人们提出预警了，但连双阳城的高官之中都有着拜土教教徒，对比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