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双阳之径的不安（1 / 2）
器德虽然觉得乔安守夜中途睡着很不称职，但也没有打扰正靠在树下熟睡的乔安，自己虽然待在他身边魔力会受到压制，但如果夜半遇敌，哪怕是听到有一点点动静她都会反应过来。
器德醒来时才发现抱着自己熟睡的灵，嘴里还念着梦中呓语，但她并没有把灵推搡开来，只是轻轻地把灵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下，便悄悄地走出帐篷外了。清晨的空气异常醒脑，器德许久没有再次感受到过这般新鲜空气，整个人精神了数倍。以前在王城内醒来时，无论自己和乔安多么努力打扫房子，在房间内摆着清香花朵，亦或者是撒上用梅花石研磨成粉的香精，空气中也总是会有一股散发着油烟和煤炭燃烧混合的怪味，器德称其为王城的味道，王城内的工厂总是蒸汽缭绕，从那里散发出的黑色浓雾如同恶鬼一般笼罩着工厂，在里面工作的人也很少活了超过三十岁。
但器德一行人身处王城之外，虽然现在仍是早晨，阳光的出现还未到让这片森林散发生机的时辰，眼前的景色也让器德感到无比舒心，此刻她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对的选择：离开王城。器德悄悄走到了乔安的旁边，天色尚暗，她蹲下来查看乔安是否在昨夜的守夜中受伤，但发现他只是仅仅睡着了，便放下心来，起身往林中的小湖走去。
清凉的湖水拍打着器德的脸庞，器德在出王城之前就把头发剪成了干练的短发，头上轻松了不少，这让她想起了从军时一直在军帐内骂骂咧咧地为别人修剪头发的大胖摧发夫人——军营里的士兵们给她起的外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能够剪短适合行军，他们的头发都被她手中的剪刀摧毁地不成人样，但她对器德很好，在器德十岁以及之后和她共同隶属讨伐军的第二军的时间里，总是在剪发时偷偷给她塞上一些多余的食物，那些食物比起军中的干粮好上不止一点，有时能够吃到奶酪，和一些精心制作的熟食，甚至还会有糕点，让彼时瘦弱的器德能够壮硕成长，成为讨伐军中的特别讨伐军一员。器德很想再见到她一面，但也早已不知道她如今从属哪个军营，是死是活。
她坐在了湖旁，心里尽是身在讨伐军时的生活。如今，她只知道讨伐军已经南下行进至了黄金平原，正在与那里的法物和魔物战斗着，占领着一座又一座的山丘，击退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法物，身边的兄弟、战友、姐妹、父母、爱人也在一个又一个地倒下，爱人……器德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地尝试让自己不要去想，她命令自己不要想，这是她在军中唯一听得懂的话语：命令。
阳光降临到了器德的脸庞上，她的伤疤在这刺眼的阳光下若隐若现，温暖笼罩着器德，林内的鸟儿也开始欢雀，晨间的微风抚过她的脸颊，冷地她打了哆嗦，她这才站起身来，回到了营地中。
乔安在这段时间也早就醒来，收拾着东西。收拾的杂声和马叫声也把灵也弄醒了，揉着眼睛从帐篷内爬了出来，摸着些许凌乱的头发，伸着懒腰，享受着这在王城内难得一见的奢侈阳光。
“早安，师父，我刚刚还在想您去了哪里。”
“只是去收拾了一下，昨晚没发生了什么吧？”器德并不期待乔安会发现什么，毕竟如果真的遇到夜袭，器德也早就反应过来了。
“嗯…这倒是没有。”乔安思考了一会，认为昨夜的声音只有自己听见了。
“不过……”他打断了正要穿上护甲的器德。
“师父，王城…人类世界，除了通行语以及各种变种方言，还有其他的语言么？”
“呃…这个…”器德其实根本没有语言这方面的知识，她只认得写和说王城的通行语，以及看得懂王城撰写的书籍，在乔安说出这句话之前，她都还不知道通行语有着分支。
“有的哦，乔安先生……”灵立马接话，但睡意却还未完全褪去。
“呵啊啊啊……虽然大部分人类都在使着通行语，不过离王城稍远的地方，有些城堡或者城市，比如南边的森林城，他们就在用着先祖遗留下来的语言系统，这些语言和通行语大不相同，文字也和通行字有很大的差别。不过，它们虽然有着完整的交流语法，但因为王城出了很多它们先祖在使用这个语言时不曾有过的东西，比如您的铁铳，以及骑士……所以名词不如通行语那么丰富，很多时候他们要称呼新东西时，就只能借助通行语的字词，和他们的传统语言混合，王城虽然没有禁止他们使用传统语言，但命令他们必须同时学会通行语，因为……”灵喋喋不休，听得一旁的器德很是头疼。
“呃…好了…这些就够了，灵小姐…”乔安有些后悔，他就知道灵终究是学者，说起学院的知识来就必然会滔滔不绝。
“乔安先生，您怎么大早上的就这么好学？呆子，呵呵……”灵露出夸张的假笑。
“到底是谁刚刚讲了学院的一整本书啊…”乔安心想，但也没有戳穿灵，无奈地看着她。
“我只是有点想念巴德尔教授了。”
“哼！”灵马上歪起了嘴，假装生气。
“呆子！作为你身为一名呆子的代价，赶紧护送我到湖边，我要收拾一下自己。”
“天已经亮了哦，灵小姐，那泉湖水离这里并不远，很快就能走到了。”
“叫你去你就去！呆子！乔安先生！呆子！”
乔安求助的眼神落到了器德身上，但器德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了别处，假装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也没有听到方才灵的胡闹。乔安只得带着灵前往湖边。
器德见两人离去，便开始收拾东西，绑在马鞍上，为一会的出行做准备，但今天的马儿异常地不安，频繁地抬着前蹄，准备随时冲出这个森林。器德感觉身后冷风吹过，恐怖的感觉悄然爬至她的后背。
待器德转身时，比乔安还高上半个身子的生物便已经冲到了她眼前，器德下意识地翻滚闪躲，这头狼人便一爪子插进厚重的树干内，器德立马用全身的魔力灌注进手臂内，一掌把狼人打飞二十步开外，魔力震动着周身，林中的鸟儿也被吓走。器德以为这东西已经被打死，刚刚自己的魔力足够杀死一头大象，至少对付眼前这头魔物已经是足够了，但这狼人生物挣扎着站了起来，它全身的毛发灰白，浓密的鬃毛从头顶一直延伸到了后背。器德惊讶地看着眼前有着人类体型的狼人魔物，认定自己从来没有对付过这般怪物，因为它的手臂，四肢，毛发下恐怖又与人类高度相似的肌肉线条，都在无声地声明着它与人类之间的联系，器德之前只对付过能够后足如人类一般站立，外形与普通的狼无异的巨狼。
狼人怒吼了起来，立马便向器德飞扑去，器德拔出刺剑准备迎敌，不料自己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把在半空中的狼人强行击倒。
“师父！”
乔安拉了一下铁铳，匆匆赶到器德身边。
“乔安，这头东西用魔力无法对付，我需要你来协助我。”器德看着眼前站起来的狼人，眼眉紧皱，死死地盯着它下一步的动作。
狼人又冲了过来，器德和乔安在躲避的同时斩击着狼人，如同当初讨伐布朗区的魔物一般，但这狼人一靠近乔安就会变得虚弱了很多，虽然忙于对付狼人爪击的乔安并没有注意到。
终于，这狼人怒不可遏，全力向着乔安挥爪，但它每次挥舞，动作却越来越慢，体力逐渐不支，乔安也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奋力跃至狼人的身后，将它的心脏刺穿，狼人仍在进行着无力的攻击，但只过了一小会，便瘫下了利爪，没有了动静，乔安才终于把钢剑拔出，狼人应声倒地，发出了沉闷的钝响。
“呼…呼…这林子里怎么会有魔物？”乔安喘着气，看着眼前这头诡异的生物，自己从来没有在图书馆的任何一本记载魔物的笔记中看到过。
“我也不知道。”器德收起刺剑，俯身检查着这头长相诡异的狼人。
灵也终于钻了出来，看到了倒下的狼人，便立马飞奔了过来，对眼前的怪物展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这…乔安先生！你等我一会儿！”灵突然兴奋了起来，跑回去往她的大背包内探了探，掏出了一把解剖用的刀具和黑色的皮革手套，冲到了狼人的尸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