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一切选择皆有代价(2 / 2)

沉默了一会,斟酌了一会,涂燃开口说道:“我会有一种顾虑,这个体育,足球,毕竟是吃青春饭的,而且成功的概率极小,就算有了些成绩,也有可能产生路径依赖……”

磕磕巴巴语无伦次,因为他没法直接说担心自己被那个系统绑架生活。

“人知道自己会死,所以就拒绝活着?哈哈。”

“……”

“今天的交流,信息量可能有点大,干脆我再多说几句,回头你一起思考吧。”

“……”

“回归到刚才‘自我意愿’那个话题,拉斐尔,你思考和对比一下,过去,人们更重视事物内在的客观价值,主观意见不能轻易动摇这些客观价值。论点,论据,应然,实然,一二三四。”

涂燃皱着眉头,轻轻点着头。

“但是现在,个人主观赋予的价值变得极其重要,有时候甚至能压倒其他一切标准。”

嗯,是这样,刚刚“我喜欢”和“我不care”都是温柔的。

还有“老子高兴,你管得着吗?”还有“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自我意愿,主观,压到其他一切标准。

就是这么任性。

“一方面,这是好事,“我愿意”变得如此重要,其中包含着对个人的尊重;而对个人的尊重,则是个人解放的前提,是打破旧有等级体系的力量,是民主化的基础。”

这玩意,开始上价值了吗?

“这种个人解放,让我们处在轻松与兴奋之中,但它同时,还会带来不确定的、没有把握的焦虑。”

嗯,好像是这样。

“一方面,我们逐渐习惯了这种‘轻率的傲慢’,却同时感受到惶恐和不安。”

涂燃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头疼。

有点像,听了唐三藏念紧箍咒的孙悟空。

告辞这位西歌妮博士,从院长办公室离开,整整一个白天,涂燃脑袋瓜子都是蒙的。

傍晚时候,涂燃晃悠着晃悠着,就去了图书馆。

一周前去波图打比赛之前,有本书,还没有读完。

那本书里,有一个思想实验。

假如现在有一位病人生命垂危,只要送到医院,我们就能用医学技术维持他的生命。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要不要去抢救这位病人呢?

如果病人只能维持生命,但根本无法好转,又会耗费大量的金钱,拖垮他的家庭,你认为应当做何选择?

如果病人自己希望,不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抢救,你认为要怎么选择呢?

如果你知道病人在这种状况中非常的痛苦,你又要怎么选择呢?

医生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即使他有最丰富的医学知识和最高超的技术,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生命意义的问题,超出了科学的边界。

科学永远无法回答:我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值得”的,我们过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我们生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科学也许可以给出最优的“方案”,但永远无法教给我们一个最优的“选择”。

提出这个思想实验的人,正是马科斯韦伯。

那是慕尼黑的一间艺术大厅里的演讲,一个冬日的夜晚,1917年11月7日。

合上书本,涂燃闭上眼睛思考着这个思想实验。

其实那天的演讲里,有一句话,马科斯韦伯只是暗示但却没有直说。

一切选择,皆有代价。

涂燃深呼吸了几口,慢慢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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