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15（1 / 2）

对于舰队来说，夏烨就是匹害群之马。击毙这种人，战士们一点都不会含糊，也不会为他的死驻足停留。

人类社会的群居效应，似乎永远都是这样。领头羊发号施令，大家山呼海啸的去拿武器，涌到目的地，执行命令。结束后，又是一声令下，再人潮涌动的挤在车站前，排队乘坐快铁返回生活区。过程中不需要有缘由，也不必分对错，因为在群体组织的利益面前，敌人必须是错误的。

舰内磁力快铁，采用磁悬浮式的无轨道设计，车厢会像特大号的玻璃胶囊一样，游走在圆形的管状隧道里。车厢与管壁之间，受电磁力约束，间隙永远保持在零点五厘米，一旦提到最高时速，即可达到每小时五百公里以上。它就像血管网络一样，遍布星际战舰这个庞然大物之内，能够快速的将作业人员，送往船内的每个角落。

梅林娜所乘坐的车厢，紧随着指挥官楚南桥的那一节，她甚至能从前面的车窗，看见老汉克的身影，以及指挥官的那台纯黑色飞行王座。

此时，那两人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从垂头丧气的卑微模样来看，老汉克八成是在聆听训诫。关于他们的谈话内容，梅林娜和其他同乘的人员，都不感兴趣。反正上位者的忧虑，永远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多回味一下，挽救舰队的喜悦，来的实在些。

可就在这个人心欢愉的时刻，人工智能的广播声，忽然打破了车厢内的氛围：“注意！检测到超高速不明飞行物即将靠近！雷达系统判断，该飞行器具有自我机动变轨能力，预计三分钟后飞抵我舰。注意，检测到超高速不明飞行物即将靠.......”

车厢里的战士们，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到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满脸的困惑。而这其中，也不乏有心态乐观的，认为这个不明飞行物，可能是哪艘战舰派来的穿梭机。又或者，是舰队剐蹭带动的某块小型陨石。然而，修习相关专业的人，立马就给予了否定。穿梭机确实可以进行短距离太空活动，但也只是个短程交通工具而已，不可能追得上快速航行的星际战舰，而这样的事，只有换做飞行动力更强劲的太空战机才能做到。以当下的航行速度，即便蹭到的是一块含金属比例百分百的陨石，也会在触碰的一瞬间，崩裂爆碎，抛散向外围。何况警报里说得很清楚，这飞行物体能自己变更轨道，绝不可能是陨石彗星。

前一刻还透亮洁白的车厢内部，此刻，已经被警报灯映照成了赤红之色。梅林娜再次望向了前端，想从车窗上透过来的黑色身影，看懂些什么。

人工智能广播声：“注意！不明飞行物出现了加速变化，速度已超出当前舰队的平均航速。系统预计，该物体的航迹，将与东北号战舰的尾部重合。届时，将会发生巨大撞击，核聚变发动机，将有百分之九十六的可能性，发生爆炸。随后的连锁性核爆能量，将会波及整个舰队。详细的损伤情况与幸存的可能性，稍后会给出运算结果......警告！十五秒后发生碰撞！警告！十秒钟后发生碰撞！警告！五秒钟后发生......”

当人们听到计算机给出的预估结果时，无不是脸色惨白，神情错愕。

他们有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工作。有的，在健身舱锻炼退化萎缩的肌肉。有的，甚至还在睡梦中，就被刺耳的警报声给惊醒了，所以，仍然是睡眼惺忪处于昏昏沉沉之中。育婴舱里的小朋友，根本没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能是呆在原地，看着老师连拎带抱的找寻身边年纪尚小的孩子。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样做完全是徒劳的。即便自己能把所有的孩子抱在怀里，那又有什么用呢？一艘满载核燃料又漂在宇宙深处的大船，一旦产生核爆，那么乘客将绝无幸存之可能。正因为结果注定无助无望，每个育婴师的脸上，才会写着慌张与绝望。

全舰人员，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可倒计时的尽头，却始终没有剧烈碰撞，更没有大爆炸出现。静静等待了片刻后，人们觉得自己应该是大难不死躲过一劫了，于是都深深的舒了口气，缓解心中的紧迫感。

可就在这时，警报声又出现了：“警告，不明飞行物与我舰中段下腹发生碰撞，巨大的动能，导致了外部装甲板破损。激光炮舱内，已发生气体外泄现象，请相关专业人员及时采取补救措施，后续的监测结果还在计算当中......”

与此同时，一段由临近战舰外监控所拍摄的画面，被公用频道的全息弹窗投了出来。只见画面中，有一个速度极快的小圆点，正在直直的朝东北号的尾部飞去。小圆点在战舰的对比下，就像巍峨的大山，俯瞰车马一般，显得尤为渺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体量甚微的物体，居然能够在笔直飞行的时候，做出九十度的极限直角转弯，而且还是一连做三个，这可把围观的众人都给惊呆了。无论是战舰的中央休息区，还是极速奔驰的快铁车厢里，惊叹声不绝于耳。

向来冷峻的梅林娜，此时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在心中暗道：“天呐！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样的速度和弧度，难道真有不受物理定律约束的存在吗？那绝不是陨石彗星！绝不是！如此不可思议的机动轨迹，就算是物理学白痴，也能看出来，那东西是人为在操控。用单一的直线飞行来迷惑我们，等抵近目标时，用无法解释的速度，转出三道无法解释的弯角，最后再洞穿战舰装甲最薄弱的地方。等等，它怎么知道那里是超大型激光发射器的所在？炮舱的保护罩关闭后，从外部不可能观察出来，那么小的飞行器，也能集成大范围扫描设备吗？.......不，它根本用不着扫描，因为我们已经主动把薄弱点公布出去了。它只需要在巨型激光束烧穿尘埃团时，暗中观察就可以了。那么由此看来，这个小圆点是绝对的有智慧，最不济，也是个坚硬的太空载具。对于这个情况，估计长官们，也都发觉了吧。”

人心变得浮躁不安起来。聚集着人群的几个宽广区域，皆是吵嚷声不绝于耳，任凭那些在场的长官如何安抚，却始终没法维持住秩序。有的人，提议到武器库进行全员武装，然后再赶赴撞击现场。有的人，则显得尤为惶恐，想要纠集一些同样的胆小之人，去坐穿梭机逃往临近的战舰。只可惜，东北号的停机库里，早就一架飞行器也没有了。估计，这些人之前也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没认真去看，关于夏烨的简报。

人性，往往就是这样。缺乏坚定意志的人，比比皆是，不在少数。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引导指挥才能生存。

此刻，一位高喊“冷静，镇定”的长官，就是这群人的引导者。这或许就是，少数人聪明，多数人愚蠢的缘故吧。

快铁车厢里的情况，要比其他场合好上很多。七嘴八舌的讨论现象，也在带队军官接完车载电话后，彻底消失了。原因很简单，满眼怒火的军官，要下达命令了，这个时候要是还有不识趣的蠢蛋，那就等同于火线送人头了。星际舰队的法律，有着明确的规定，情况特殊而紧要的时刻，有违反军纪不听命令者，长官可实行立即枪决再补报告。所以，那名长官的眼神，才会如此的有威慑力。

“都认真点，有任务了。上面命令我们，直接开赴中段区的撞击现场，这是舰队指挥官直接下达的，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现在！全员整理武器装备，统计一下弹药的剩余数量，这段路途是唯一的修整机会，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带队的长官双腿微微岔开，一手掐着战术腰带，一手扶着通讯器旁边的把手，绷着一张严肃刻薄的方块脸大声的说。

而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车厢里的战士们，便齐声得回了个“是”字。声音洪亮而高亢，着实有些振奋人心的功效。

撞击前的几分钟。东北号战舰激光炮舱内。

自从烧穿尘埃团，为舰队开辟出捷径后。那台体积超大的激光发射器，便回到了东北号战舰的下腹内，并且，进入了长期的维修保养中。

“真险啊！超负荷运作那么久，居然只是烧坏了一些电子元件而已，主干和枝干的折射结构，均未出现烧融。看来这台激光炮的生产商，还是很良心的嘛！”

浮在激光炮首端的一名维修人员，一边忙着手中的工作一边笑着说道。

“损坏程度，确实比预计的要好，但是还请大家仔细谨慎一些。我虽然通晓激光炮的原理和构造，但也只停留在武器操纵员的层面，高于电脑程序的严格检修，就有劳各位战友了。”

位于操纵席旁边的瓦西里，一边看着手中电脑显示的数据，一边用耳机和那人交流着。他这个人，虽然更钟情于和机器设备交流，但是现在有求于人，虽然不会放低姿态，可起码的礼貌还能够做得到。何况，自己真的需要维修人员的帮助，所以才没像往常那样，因为过于专注，把一些不重要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处理，使人尴尬难堪。

瓦西里虽说不是什么有大权利的军官，可毕竟是这台激光炮的第一责任人。除了维护保养的人员调配以外，还能够在有任务的时候，亲自按开关，射大炮。如今又圆满完成了为舰队开路的任务，估计提拔重用是很快的事情。而且，在联想到他的军衔很快就会高过自己时，那名维修员便和在远处忙碌另外三人，不约而同的客套起来，跟瓦西里说了好多分内之事，理当如此之类的话。

瓦西里平时都沉迷于机械设备，不怎么喜欢与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就变得格格不入了。哪怕有人主动与其攀谈，也会被他三两句把话聊尽。

可此时，他的内心却始终没法平静下来。因为他的脑海里，始终在回想着舰队紧要资讯里的内容，回想着夏烨劫太空战机大开杀戒的画面，回想着大批荷枪实弹的军人，围剿夏烨时的情形。再然后，便是指挥官亲临，夏烨死无全尸的场景了。

尽管他平时不怎么靠近夏烨，也不了解那是个怎样的人。可曾经的那些简单交谈，还是让他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要经历过什么？才会生出那样的反叛之心呢？太奇怪了。”

人在工作中忙碌，就没了闲暇去注意时光流逝，而反之，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太缓慢。一直待在炮位舱里的五人，除了时不时聊几句工作之外，大部分时间，几乎都是沉默着埋头工作。直到系统的碰撞警告播放时，大家才停下手中的活计，互相询问着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那颗本该撞上舰尾的不明飞行物，就突然从脚下的层层钢板中钻了进来。高速的冲击力，摧枯拉朽一般，顶穿了激光炮的舱罩咬合间隙，剧烈的轰响声，吓得这几人心脏狂跳不已。他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面前那台体型庞大的激光炮，就被拦腰撞断了。刹那间，火花迸溅，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碎片，被抛洒在半空中。然而，碎片的扩散的轨迹，仅仅维持了两秒钟不到，就被强劲的气流给带向了破洞处。破洞的直径约有七十米左右，此刻正在不遗余力的将舱内气体，抽向外面的太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