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扔进太空里12（1 / 2）

测谎过程中，夏烨的脑子，暴露了一些思想不坚定的问题。为了查清其中的原委和重要细节，老汉克特意安排了一名心理医生为夏烨治疗。然而这个心理治疗，倒不如说是变相监视来的更贴切一些。

当夏烨还在熟睡的时候，一位身穿银灰色连体制服的亚裔女性，飘进了房间里。她的年纪要比莫霏和梅琳娜大上几岁，长相虽然不出众，但笑容却让人很舒心。

“你好啊，夏烨中士！”

在女人柔美的呼唤下，躺在被窝里的夏烨，一边坐起身子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看着面前的陌生身影：“你是？”

女人继续向前两步，蹲在夏烨的跟前：“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叫苏安，你可以叫我小安。舰长让我来为你做心理疏导，不过，我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要不你再睡会，我在旁边等着就好。”

“他觉得，我需要看心理医生？”由于苏安一直近距离盯着自己，完全没有避讳之意，夏烨就只好背过身去穿衣服了。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没能躲过那双眸子的上下扫视，不过还好，他的穿衣速度，为他结束了那种不自在。

“是的，这很有必要。”

见夏烨换好了衣服，叫做苏安的女医生，便起身看向了别处。眼神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说话时，还不忘将挡在眼前的一缕散发捋到耳后。

“那好吧。我也睡够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开始。”夏烨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的各个关节并说。

“你房间的人工智能，要怎么唤醒？”环顾一圈后，苏安身姿站得挺拔，双手抱着膀，看向夏烨轻声的问。

“哦。AI小姐！”

虽然不知道，对方需要人工智能来做什么，但夏烨还是很痛快的配合了。尽管这女人的态度不够礼貌，可人家，毕竟是舰长派来评估自己的。想要争取一个好的处理结果，那么逆来顺受看脸色，也是不得不具备的技能。

人工智能：“是的，我在呢。”

“这名字……还蛮另辟蹊径的。我的叫路西法，是一个古代神话中的人物。这样一比较，你就逊色的了吧。哦，对了，你如果不是很饿的话，能不能先做个简单的交流呢？这个时间，段洗漱和用餐的人可不少呢。”苏安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对夏烨说。

“没关系，听你安排吧。”夏烨将叠好的薄毯和被褥，放进柜子里。而后转身略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这位有些自来熟的女人说。

“感谢配合。那么，我们先从舰队的思想宣传片开始吧，虽然有些理想化，但对于思想建立，还是很有效的……AI小姐，播放编号零一的宣传片。”

苏安很清楚夏烨现在的处境，也猜到了他会有这般听话的态度。所以才会表现得有些高人一等，拿官威的姿态。

人工智能：“好的。”

宣传片的枯燥内容，其实夏烨是看不下去的，因为他早就不对舰队抱有原本的想法了。可是盘坐在身旁的苏安，总是会时不时的瞄他一眼，似乎是想观察些什么。所以，夏烨只好假装看得认真入迷，期间还会同这位心理医生闲聊几句，使自己显得自然从容一些。

在经过洗脑宣传的折磨之后，苏安又陪着夏烨去了洗漱和吃饭的地方。这女人，全程都表现的很热络自然，就连夏烨洗澡的时候，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被夏烨用眼神质问的时候，居然还能用担心病人心理健康来搪塞，弄得彼此，好像是关系很好的同性朋友似的。

吃饭的时候，口中的饭食，依旧没有夏烨有吸引力。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大的心理阻碍。不过，别担心，我会帮助你慢慢克服，争取让你早日康复。”苏安将挡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并柔声说道。

“我的状况很严重吗？还是说，所有人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理没有问题？”夏烨将视线从周围用餐的人群当中，挪回苏安的脸上并问道。

“心理疾病，多数都会存在于内心深处，属于一种潜意识的状态。有谁会对别人说自己精神有问题呢？对吧。否则你对舰队远航的信念，也就不会动摇了。你的心理健康，需要经过专业评估才能得出结果，在那之前，还是好好接受治疗吧。”

苏安的这番话，使夏烨变得沉默了，吃饭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许多。其实他的心里也多少有些矛盾，按理说，作为一名星际舰队的军人，他的信念，应该是无比坚定且忠诚。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一样，一旦发生动摇，就应该被鄙视，被唾弃。可他内心的疑问，又偏偏很真实的存在着，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去动身揭开迷雾。

吃完饭以后，夏烨与苏安，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舱里。房间里的全息影像，还停留在宣传片的画面上。

“啊，补充了体力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呢。好，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吧。AI小姐，访问我的个人存储盘，把关于我工作的文本文件，都共享过来。我和你的主人有一些小测试要做。”苏安抻着懒腰轻声说。

人工智能：“好的，立刻为您共享。”

与此同时，在一个空旷而黑暗房间里。

莫霏跪坐在一个金属的凳子上，手脚都被扣在凳子的锁铐上。这种装置专门给犯人和嫌疑人使用，和喷气无人机一样，拥有飞行的功能，是短途转运看管人员的极佳工具。

当一束亮光打在莫霏的身上时，女人的憔悴面容，被显露了出来。从她疲惫的神情，以及蓬乱的头发来看，之前应该受了不少看管人员的私下报复。

这间审讯室，很大也很高。一扇居高临下的窗户中，透着白色光亮，窗边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影。审讯的问题，依旧是由广播的形式来进行。

“莫霏。详细讲述一下，你们背叛舰队，破坏舰队财产的目的。”

“你们不是全都知道了吗？再问也没什么意义了吧。”莫霏仰着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窗前人影，轻声的说道。

“当然有。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的回答以及态度，都将影响对你的最终审判结果。所以，积极配合才是你的最佳选择，希望你不要冥顽不灵。”

对于这些诱导性的劝告，莫霏似乎并不在意，就像她不在意审判结果带来的惩罚一样。只见她发出了一阵微微的冷笑：“我认为，我们的远行就是个错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应该及时纠正才行。而舰队高层的那帮老家伙，才是真正的冥顽不灵，是一群迂腐的老古董。与其浪费力气去沟通，倒不如自己去付诸行动。这样，即干脆又直接，多好。”

同样的问题，其他几个被审讯者，也给出了几乎相同的回答。

在另一间审讯室内。马修.罗伯特也是跪坐在凳子上，一脸无欲无求无所谓的表情：“转变？不会啊，我的思想一直都很坚定。我曾无数次幻想着，舰队抵达目的地时的景象，幻想我们能有一片新的生存天地，又或者，能亲眼目睹与外星文明的接触，成为一个伟大时刻的无名见证者。可是…..我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错误，我们都是个错误，不该存在的错误，需要纠正的错误。在我的梦境中，终点是一个充满死亡的虚无。太空中飘荡着满满的战舰残骸，还有我们冰冷的尸体…….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舍弃了小我，就能完成更重要的事。这是极其有必要的，也是不得不做的。

“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死吗？”

“生与死？当然考虑过，我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即便不暴露，我也会陪着大家伙，一同困死在这艘大棺材里。东北号没有了植物营养供给，其他战舰又不能拿出配额全力支援，虽然饿不死，但也能造成不小的问题。我们的数量，太多了…….”莫霏淡然的说。

“对于内心转变的原因，你还是不肯说明，对吗？”

“我不是一直在说嘛，你怎么听不明白呢。换句话说，我恨舰队，恨你们，更恨我自己，我想带着大家一起死，这样够直白清晰了吧？用测谎仪读了我们的记忆，现在又要亲口问一遍，不觉得麻烦吗？”莫霏变得有些不耐烦了。或许是头顶的那几束灯光，太过晃眼了，又或者，是这段时间的折磨，快让她崩溃了。所以，她才会情绪激动的大吼起来。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还有没有未暴露的同伙？如果现在说出来，对你的审判，将会酌情减轻一些。”

“没了。不信的话，就去测谎吧。”逐渐恢复平静的莫霏，冷笑着摇了摇头说。

“那好吧，问话结束了。你的口供，将会呈交给舰队最高会议，由所有舰长和最高指挥官研判最终结果……送她回去吧，带下一个。”

当莫霏的身影没入黑暗时，她的脸上，悄悄露出了一丝笑容，一种欣慰又满足的诡异模样。

天城号战舰上。

指挥官楚南桥，立于观察窗前。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战舰队伍，在尘埃云内，笔直的人造隧道里穿梭。

索拉卡是战舰的秘书兼副官。此时，他拿着可卷曲的透明电脑，缓缓飘到了楚南桥的身旁：“指挥官大人，您之前吩咐的事情，有结果了。这片巨型尘埃团形成的时间，确实不是很久远。我们对舱外物质进行了采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它的前身为一颗体积较小的行星。之所以会认定为行星，是因为样本中发现了微量的固态水，以及多种彗星中不该存有的物质。”

楚南桥转头瞥了一眼，那个有些卑微惶恐的秘书，然后继续望着窗外并开口说：“一堵由行星爆炸产生的墙。宇宙中出现星系大爆炸，而造成行星快速抛离，再与其他天体相撞，而后粉碎。这种巧合，也不是没有可能。”

“另外。东北号战舰的袭击事件，已经有了大概眉目了。稍后将会召开一次联席会议进行商讨。您看，需要抽空参加吗？”索拉卡说。

“去听听吧。”楚南桥冷着面孔回道。

联席会议上，所有舰长的全息影像，都围拢成了一个椭圆形，其中只有老汉克的身体是真实的。而梅琳娜做为普通级别的军官，本应该和其他人一起退出指挥室。可不知为何，老汉克居然批准她在角落里旁听，理由是，需要留个人随时操作电脑调阅资料。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些小事明明用不到自己，而她又猜不到老汉克的用意何在。

“下面，对本舰发生的恶性破坏事件，向指挥官和诸位舰长，做一个详细的汇报。通过多次的审问调查后得知，六名破坏份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内心对舰队出现了怨恨和憎恶。他们开始质疑舰队存在的必要性，属于严重的背叛行为。我舰的畜牧舱和培养舱，也确实因为他们的行动，而造成了损毁，食物与营养供给，遭受了严重影响。不过万幸的是，犯罪分子无一漏网，所有潜在威胁，都已经彻底清除。”

老汉克，意兴阑珊的念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声音和语速，虽然未见波澜，但内心是极为沉重与忐忑。做为东北号战舰的轮值舰长，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而发生的负面事件，他这个一舰之长，都难逃失职之责。所以此刻，他才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受着煎熬。

“会不会是心理上的某种疾病？毕竟太空船造得再大，也会让人感觉幽闭不安呐。”某位舰长插嘴问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在同一时间段，进行了舰外施工作业。只是……其中有一人是个例外，他也是出舱人员，但却未曾参与破坏行动，对那几人的阴谋，也半点都不知晓。所以，我就先安排了专门的心理医生看管他，想对他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老汉克卷起手中的透明电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

这时，又一位舰长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会产生背叛心理，是因为舰外作业的缘故…….不太可能吧，进一次太空，就摒弃了曾经坚固的思想教育？”

某位女性舰长，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中：“要我说，这些人其实早就出问题了，跟出舱没任何关系。要知道，人性是最难琢磨的了，选择好与坏，都在一念之间。直接判死刑算了。”

“心理健康这方面，是我疏忽大意了。请指挥官处分我吧。”老汉克知道自己难逃责罚，可又觉得自己挽回局面，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再加上所有舰长都在场，指挥官应该不会对他太过发难，所以就在众人面前放低姿态，来了一个负荆请罪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