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陨石撞击（1 / 2）
为了实现星际远航，人类在本就十分坚固的舰体上，再加了一层更硬更光滑的特种钢板，也就是高层会议中提到的外部装甲。高速的宇宙航行，会遭遇无数大大小小的陨石，甚至是陨石雨。而这种装甲防护，主要是应对重度的摩擦撞击。据说在以往的航行中，只有过偶尔几次，是被行进轨道重合的极小天体撞到过，结果全都是小天体土崩瓦解了，舰队只需要把凹陷的外部装甲，替换成新的就可以了。
夏烨与莫霏，站在东北号战舰的外表面上，脚下的装甲板，犹如一片亮银色的镜面大地一般壮观。
依靠着脚下电磁鞋的吸附，他们可以稳稳的站在金属板上，就像双脚长在了金属板上似的。电磁鞋可以在低速航行中，发挥万无一失的最佳状态，但若是超出低速界限的话，电磁吸力的负荷就会成倍增加。不过没关系，就算发生了人员被甩脱抛离的事故，他们的宇航服上，还捆扎一道极为坚韧的防护索，这道索，会连接在特制的轨道滑行器上，而轨道，则是那些外部装甲上的两条凹槽结构，当装甲板严丝合缝安装完好时，彼此相连的凹槽，就会形成无数条直通首尾的轨道。拴着防护索的滑行器，能够伸缩变形放进凹槽内，既可以牢牢锁紧形成锚点，也可以用上面的两排电驱轮子进行移动，是一种小巧的战舰表面交通工具。
东北号的周围，全都是泛着水银光泽的钢铁巨兽，它们像成群结队遨游的巨鲸一般，彼此关联紧密的追随着。
这一刻，夏烨与莫霏，亲眼看到了宇宙的漫无边际。那是一种被永恒的黑夜包围，所产生的渺小与孤独感，它能穿透厚重的宇航服，轻而易举的浸透心脾，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寒意。
身后的不远处，是马修和他的装甲维护小组。他们更换装甲板的工作，主要是由带滑行器的自动机械臂来完成，大机械手从巨闸内抓取钢板，再递给几个小型机械手进行转移安放，整个过程都是全自动化的流水式作业。马修那几个人，只需要检查螺栓和焊接点是否合格即可，简直轻松的不得了。
观看了一会别人劳动之后，莫霏冲夏烨做了个撅嘴的表情，接着又断开了电磁鞋的电源，在身体漂浮起来的那一刻，操控着轨道滑行器朝战舰尾部奔去。
“还看？再磨蹭一会，咱们的工作量就没法完成了。”
夏烨见状只好也断开电源，左手在手套内做着操控的手势，右手则按着宇航服上的送话按钮：“难得啊，能见到你工作积极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太空漫步看风景呢。”
卡在凹槽里的滑行器，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拖拽着夏烨一路向远方的莫霏追去，而他的身后，则拽着那个洗衣机模样的扫描设备。
“友情提醒，头盔里的深色滤光镜该调下来了。”莫霏说。
夏烨刚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脚下的金属大地被晃得一片耀眼金黄，原来是旁边战舰的化学引擎，开始反推喷火了。尾部的核聚变发动机停车熄火后，前进的动能，只能靠反推引擎来抵消，虽然这些引擎的推力，不能与核动力相比，但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数量过多的缘故，发出的光芒依旧不容忽视。
过了好久，战舰外表上的两个小黑影才飞到尾部。
“这些喷口可以耐受住上万度的高温，是因为里面有两种极为罕见的金属，只有火星旁边的小行星带中，可以获取到。“莫霏落在某个尾喷的边沿上，身形缓缓前倾向下俯视，用一种导游解说的口吻讲道。
紧随其后的夏烨，觉得脚下的庞然大物很像一座悬崖孤峰，一座纯金属的火山口。待他看向远处正擦肩而过的天城号战舰，心中突然就恍惚了，仿佛自己在地面上仰望着天体下坠一般，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见他没有回应，莫霏便再次开口：“看入迷了吧，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哦？呵呵，抱歉啊，确实看入迷了。能从外面这么近的距离看星际战舰，我觉得应该是少有的幸运啦。”回过神的夏烨笑嘻嘻的说道。
“你和古代的男生可真像，都对星舰模型之类的东西情有独钟。不过，我觉得我们得开始了，你认为呢？”莫霏说。
夏烨先看了看腕表上的氧气余量，而后对着莫霏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其实是顺序错了。”
“嗯？你说什么错了？”
夏烨调换好防护索，推着设备往下面的尾喷中心飞去，而莫霏却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那部电影，我们应该留在以后看。我们活在舰队社会中，对于家乡的了解，几乎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所以根本没法理解那个梦幻的国度。我们分不清哪些是接近现实的，哪些是古代人幻想出来的，又有哪些是隐含复杂哲学意义的。那种叫做后现代艺术的东西，会让我们像小学生解函数一般吃力。”从莫霏滔滔不绝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非常喜欢古代电影的人，愿意花很多心思去琢磨，其中没法理解的内容，然后再解释给愿意倾听的人。
“说得蛮有道理，看来你先从那部电影里走出来了。你第一次提起电影的时候，我还嘲笑你不能自拔，现在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夏烨抱着那台设备，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大锅说。
“嗯，有知错就改的觉悟，就是好的。年轻人，我看好你哟！”莫霏开心的说道。
“感谢你对我的看好。不过，咱们还是先考虑时间问题吧，这些尾喷之间太遥远啦，再不抓紧，氧气可就不够了。夏烨一边往下飘一边说。
“ok，ok，noproblem，我来了，老铁！……哎？怎么又换成你催我了？”
莫霏的话语，依旧显得很幽默。
“开启工作记录程序，坐标东北号战舰尾部，工作内容，检查东北号星际战舰一号核发尾喷口，结果为状态良好，寿命处在最佳阶段，且没有撞击痕迹，完全符合战舰的安全使用与维护条例，完毕。”宇航服中带有工作日志记录功能，夏烨忙完一通后，一板一眼的念叨着。
而此时的莫霏，被防护索拖在夏烨身后的位置，嘴里哼着一首，刚从电影片段里学来的歌曲。
“外部的管壁没问题，至于里面，我想我得更深入一些了，你觉得呢？”夏烨单手扶着那台扫描设备，然后勉强侧身扭头说道。
“舰队就需要你这样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那我跟上面申请，派一架穿梭机过来，内部检测，要是没有远距离机动的话，咱俩就会因为缺氧而死。我可不想那样上路，太难受了。”
现阶段的工作，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无所事事的莫霏，任凭防护索拖曳着身体在太空飞行，看上去特别悠哉。直到夏烨说要进到里面检查时，她才用喷气背包调整身体，向前靠近了一段距离。以便在说话时，让对方看清自己手指做出来的动作，一个在古代表示没问题的手势。
“那好，记得让他们把替换的氧气…….”
“警告！警告！即将发生撞击，即将发生撞击！”
宇航服内置的系统预警，把夏烨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头盔上，闪烁着“危险撞击”四个大字，这说明，有什么东西要和东北号相撞了，而且这是一个足以对战舰构成威胁，甚至造成破坏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警报，另两人惊慌失措又搞不清状况。夏烨的第一反应，是打开宇航服的求救信号发射装置，同时飞向身旁的莫霏，试图将自己的备用防护索，与其环绕扣锁在一起。
“夏烨，我们会死吗？会不会是陨石雨…….小心，帕特里克…..我的老天啊，这也太…….大家都没事吧……..”
公共频道里的喊声，与莫霏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夏烨根本没法听清前者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面前的女生很害怕很焦急，而且对方的头盔面罩上，也映出了自己的惊慌神情。
当两人将彼此的连接锁紧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确切地说，是东北号拖着舱外的作业人员，从那个体积较大的物体旁，擦肩飞了过去。莫霏猜的没错，那东西是颗陨石，一个很大的椭圆形陨石，表面看上去有些斑驳，泛着深灰色的暗淡光辉。
而后，报警声消失了，原本预告的撞击也没有发生，夏烨与莫霏，肩并肩望着那颗渐渐变远变小的陨石。
“是系统预测失误吗？”莫霏问道。
“不清楚，不过从它远去的轨迹来看，那似乎并不是一块移动的陨石。”夏烨直勾勾的望着深空并说。
“怎么会？所有出现在战舰航线上的障碍物，都会受到火炮系统的自动清理，即便是静止不动的也不例外，刚刚的距离可不是一公里之外，那几乎是贴着脸擦过去的……”
莫霏的话音还未落，令人后怕的事情就出现了。那颗陨石与后面飞行的一艘战舰相撞了，声波没法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可那段距离他们还是能看见的。几块特大号的装甲碎片，从舰体外表迸溅而出，其中最为显眼的应该就是那颗陨石，被战舰撞得近乎横向弹飞了出去，陨石在撞击作用下，产生了快速旋转，看起来很像个浮空旋转的陀螺，渐行渐远，逐渐变成黑点。
夏烨心想：“估计，那是一颗金属含量很高的陨石，否则那样的撞击，应该不会保留一体的完整性。”
“夏！你们看到了吗？我的天，那么大的家伙，紧贴着东北号战舰的外表一掠过去，差一点就把我们给带走啦，太吓人了……”
玻璃面罩上，出现了马修.罗伯特的头像。夏烨与莫霏的注意力，都被对讲里的夸张话术给勾走了，全然没有发现，自己之前使用的仪器已经不见了。当莫霏稍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带有娇嗔的绝望叫声。她一边嚷嚷着仪器没有了，一边操纵喷气背包旋转身体，想要查看每一个方向。
直到两人想起用电子望远镜时，才找到了被遗失的结构扫描仪。只可惜，它已经离得太远太远了，远到肉眼看不清轮廓的程度。
“完了，完了，把那么贵重的设备弄丢了，舰长肯定会处分咱俩。”莫霏神情沮丧的嘟着嘴说。
“我的错，光顾着去和你捆绑在一起，完全忘了检查腰上的另一根绳索。不过，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舰长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认为，应该不会追究你我的责任。而且，出舱作业本身就存在着较高的风险，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夏烨的语气中略带一丝安慰之意，或许此刻的他很需要一些自我安慰吧，毕竟那台洗衣机一直都是由他在使用和保管。
“那种情况下，谁还有时间去管设备啊，当然是个人安危最重要。不过，舰队的财产物品向来金贵，估计费一番口舌是在所难免喽。”莫霏无奈的咧了一下嘴角然后说道。
“我觉得，还是人更珍贵，至少能我们都还活着。”夏烨看了看远处被撞的战舰，然后意味深长说。
“没错，我们还活着…..”莫霏跟着重复道。
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了出舱人员的工作计划，舰长也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回舱命令。
此刻的指挥室里，再次变成了黑夜星空的模式。汉克舰长的面前，是一个蓝色的战舰模型投影，模型的船身上，有一道不算很长的亮白线条，从位置对照来看，应该就是被椭圆陨石击中的那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