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各怀鬼胎（1 / 2）
夜晚，月明星稀。
九月的晚风，已带有一丝凉意。
蜀王屋内。
蜀王陈良坐在椅子上，头微微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他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厚重而不失晶莹的翡翠扳指，此刻，他正轻轻摩挲着。
“陈珂如此大的手笔，看来是唯恐天下不乱呐。”蜀王轻叹道。
“不错，凉王之意，便是要扰动天下风云，他好从中生事。”沈琏在一旁淡淡说道。只见他端坐于蜀王左侧，虽已年迈，但坐姿依然端正挺拔。
“不过，我蜀州倒确实是缺少一只骑兵……”蜀王话及此处，略略沉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骑兵之强，世人皆知。但是，蜀州多山川，少平原，不利于战马驰骋，且骑兵和战马的训练和养护成本极高，于我蜀州而言，培养骑兵，得不偿失。依在下之见，蜀州还是应该专精于步兵训练，再配上唐门的火器，方有逐鹿天下之力。”沈琏说起话来总是不紧不慢，像极了一位正在教书的先生。
“嗯……”蜀王轻叹一声，转而问道，“说起唐门，唐忠现在情况如何了？”
“回王爷，唐门门主如今重病在床，衣食汤药都要有人服侍。据说前些日子，深夜睡梦中突然惊起，杀了一名侍卫，随后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似有老而昏聩的迹象。”
“呵，老头子一辈子阴狠毒辣，可惜到了还是躲不过生老病死。”说到这里，蜀王手中摩挲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只听他沉声问道：“你说，本王欲借此时机一举吃掉唐门，如何呀？”
沈琏一手抚须，略一思量，微微摇头道：“不可。”
蜀王闻言，也不答话，手里的动作又继续起来。
“唐门传承久远，势力庞大，据说和西南巫族更是关系密切，是稳定西南边陲之地局势的关键，若要动唐门，必生大乱。还有那唐忠晚年生的宝贝女儿唐月仙，年仅十九岁便当上了唐门的副门主，且唐忠卧病在床的日子里，唐门上下都是她在打理，竟能把偌大的唐门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谓是颇有些手段，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蜀王再次沉默不语。
沈琏苦笑一下。他知道，这是蜀王一直以来的心结。天下五大门派，其中两大门派都在蜀州立足，这让本就一心一统天下的蜀王如何能认？
过了半晌，沈琏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王爷，关于红船坞之变，这几日一直没有消息，是否有必要派出“千鸟卫”加大力度彻查此事？”
这一次，蜀王倒是没有犹豫，说道：“不必了，此事本王已心中有数。”说完，蜀王睁开双眼，深深凝望着屋外的黑暗。
平南王屋内。
徐子轩刚刚饮完杯中茶，他斜睨一眼，看着软榻上的平南王。
平南王此刻脸色惨白，虽然努力想要在榻上坐定，但是却止不住地佝偻着背连连咳嗽。在房间的一角，有两名随行的侍女正在为平南王熬着汤药。
徐子轩嘴角微微一翘，说道：“家父听闻，前些日子，晋州尚首座，曾经拜访过王爷，不知，可是那晋王有什么主意？”
平南王听后又咳嗽一声，但随后勉力止住，并深吸一口气。
“晋王的意思，是想和本王，在金陵城中共同成立盐铁司，将晋州和扬州的盐铁生意合归一处，两州所产盐铁，皆存放于金陵盐铁司，待使用时再从盐铁司直接发往各处州府。如此一来，产量倍增，成本却可以降低至少三成。”平南王说完又重重地咳嗽几声，他朝那两个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加快速度。
“哦？不知晋王此举何意？”
平南王闻言，忍不住笑了几声，说道：“晋王之意，徐公子难道不知？”
徐子轩闻言也不答话，双目微闭。
晋王之意，他自然明白。天下盐铁，三分晋州，三分扬州。晋王提出这个提议，一方面是想多留些金银在手中，一方面，也想借机多获取些盐铁之物以扩充军备，为即将到来的大乱之世做准备。
“如此看来，晋王是想和王爷结盟了？”
“哼哼哼……”平南王冷笑一声，“他看着那陈珂日益壮大，且骑兵战力已不减当年全盛之时，自然是坐不住了。毕竟北地多平原，一旦凉州的战马驰骋起来，他凭一己之力定然无力阻挡，所以，他想尽快拔除这根眼中钉啊。”说到这里，一位侍女端来了汤药，他赶紧接过，啜饮一口。
“那王爷就心甘情愿地帮他？”
“陈珂那厮，狼子野心，让他坐大，对谁都没有好处，本王也想趁早灭了他。”
“那王爷就不怕那晋王因此坐大，到时反过来威胁我扬州安全？”
“凉州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到时让姓刘的和陈珂那厮斗个两败俱伤，岂不美哉？”说到这里，平南王又灌了一口汤药。
晋王刘恒，其祖先刘永，乃前朝安北大将军，因抵御蛮族侵略，向北推进国土八百里有功，被封为忠勇侯，在当时，就是天下唯一一位异姓诸侯王，曾经还因此轰动一时。后来天下大乱，刘永便拥兵自重，并战胜燕王和齐王，成功坐拥华北平原之地，随后其定都太原，自封为“晋王”
徐子轩沉吟不语。
平南王轻瞥他一眼，知道方才他所说之事，青剑派早已知悉，他的目的，不过是奉他父亲之命，想摸清自己的态度。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晋州胶东海船司已经成功造出了大型战船，我已与刘恒商定，扬州盐铁，我可再让他三分利，与之对应，其造船司接下来也要为我扬州打造五十艘战船，战船价钱也需让本王三分利。”
徐子轩闻言，双眼睁开，眼中精光四射。
“王爷的意思是……先取蜀州？”
平南王默然不语，安静地喝完剩下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