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燕云三友19(1 / 2)

燕元澜心中虽然不忿这葛衣少年的狂妄,但发觉座中所有的目光,均已投射过来,尤其那“燕云三友”,更是显露出一付幸灾乐祸的神色,当下,忍气劝道:

“朋友,算了吧,何必对一个女孩子发狠呢,还是去找要找的人吧!”

葛衣少年双眼一瞪,方待将火气泄在燕元澜身上,忽听葛衣老叟沉声唤道:

“斌儿过来,不准胡闹!”

葛衣少年闻言,恨恨盯了燕元澜一眼,转身回到葛衣老叟身旁,委屈地说道:

“师父!您……”

葛衣老叟端然正坐,连望也不望雅座中的食客,冷冷说道:

“这种见不得人的鼠辈,为师当年杀得太多啦,你这样粗声粗气地,早把他吓死在洞里了!”

那貌相阴鸷的中年汉子也连声干笑道:

“是极是极,孙兄何必和那些鼠辈一般见识!”

他话方说完,食客座中,突地飘起一声:

“好不要脸!”

语声虽小,却是字字清晰,那貌相阴鸷的中年汉子目光一转,忽地冷笑一声,双肩微晃,人已飘身而出,落在靠窗临街的一付座头,拱手对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道:

“在下唐青,敢请教训!”

此言一出,座中食客大半都停杯住筷,朝那边望去,目光中俱露出惊诧之色!

原来这唐青绰号“百变鬼影”,乃南中七省的黑道巨擘,轻功暗器执七省牛耳,平日独来独往,甚少见过他的真面目。

但须知这楼上雅座中的食客,无一不是武林高手,他们之所以惊诧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唐青出现在这条道上,而是他竟对那葛衣老叟执礼甚恭,那么,葛衣老叟是谁?

既然葛衣老叟能使唐青这个黑道巨擎对之如此恭敬,自然大有来头,那么,这中年文士又何以敢轻于撩拨呢?

这中年文士是什么人物?皆因他临窗面街而坐,无人能够看清他的面目,当然认不出是谁,因此那许多投向这边的目光,惊诧的神色中,又都隐露出渴望一睹他的尊容……

此际,楼上一片沉寂,那百变鬼影唐青已把同一句话,连说了三遍,怎耐中年文士兀自凭窗而坐,举杯欲饮不饮地连头也不回,恍惚充耳不闻。

花戒恶纤手掩口,轻轻对燕元澜笑道:

“如何,好戏马上就要开锣啦!”

燕元澜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雍冰从来不曾见过这种场面,早巳聚精会神,兴趣孜孜地定睛观看,神情就像是小孩子第一回看戏一般。

搜奇客那春霖却仍自浅斟低酌,对发生之事恍如不见。

陡地,百变鬼影唐青“嘿嘿”一阵冷笑,身子微微颤动,显见他心中忿怒已极,笑完,沉声喝道:

“尊驾再故作姿态,休怪在下要口出不逊了!”

喝声甫住,中年文士一仰首,“啯”地将杯中酒喝干,身子缓缓旋转过来,顿时,那许多定睛注视的目光,起了一阵骚动,还挟杂着几声轻微的惊呼!

百变鬼形唐青竞也不由自主地瞠目直视,微退了半步!

烂耀的灯光之下,但见这中年文士的面孔,竟是如此地阴森恐怖,狞厉骇人,简直是一张混合了僵尸、魔鬼、野兽之大成的面孔,而绝不是人的面孔!

陡听“哗啦”一声,碗盏散了一地,紧接着“骨隆咚”一阵楼梯乱响,那刚刚端着酒菜上来的伙计,竟吓得一个倒裁葱,滚下楼去了!

百变鬼影唐青略一定神,冷笑道:

“尊驾何以拿这付人皮面具,惊吓世俗之人,难道真是见不得人吗?”

中年文士嵌在额下的一双铜铃大眼眨了一眨,笑得极为难看地说道:

“我见人自然用人的面孔,见鬼当然用鬼的面孔,难道有什么不对?”

百变鬼影唐育阴森一笑,道:

“尊驾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并不影响在下讨教之心。”

中年文士语气如冰,冷冷道:

“你打算要我怎样教训你呢?”

百变鬼影唐青沉声道:

“第一,唐某要请教尊驾的万儿,第二,请尊驾把方才教训在下的那句话吞回去!”

中年文士狞厉地牵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冷然道: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我说出去的话,从来不曾收回过,你还有其他的请求吗?”

百变鬼影唐青勃然变色,喝道:

“既然如此,在下可要得罪了!”话落,右手一抬,一缕目力难见的青光,已电射而出,直袭中年文士的咽喉!

双方距离不过数尺,那一缕青光去势如虬,百变鬼影唐青出手神速无比,他已十拿九稳,任对方武功再高,也必然应手倒地,谁知——

中年文士极其斯文地略一抬手,手中的酒杯,恰正迎着那一缕青光,只听极微细地“叮”的一响,他已随手放下酒杯,狞笑道:

“杯中酒已尽,无物可敬君!”

这一手接暗器的功夫看来潇洒利落已极,座上食客,立时响起几声赞叹,可是,那百变鬼影唐青却心头发慌,骇然失色,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皆因他发出的这一缕青光,乃是他独门秘制的许多暗器之中,列为最厉害的一种,名叫“赛铁星芒”,不但锋利无匹,能够洞金穿石,而且遇物即炸.碎芒散入人体之中,便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如今这中年文士不知用什么功夫,借着一只酒杯,竟将这寒铁星芒接住,怎不令他惊骇失色。

可是,百变鬼影唐青也不是盏省油之灯,怎肯就此认输,早在蹬蹬后退之际,已然抖开了另外两样绝毒暗器的锁簧,身形一稳,立即阴森喝道:

“尊驾好手法,在下索性成全你!”

话声甫住,忽听葛衣老叟沉声道:

“唐贤契不必这般小题大做,老朽自有安排!”

百变鬼彤唐青闻言,喏喏连声,缓步退回原位。

葛衣老叟徐徐站起身来,离座面对中年文士,微一颔首,老气横秋地缓缓说道:

“你是谁老朽已经知道,老朽本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但不略加教训,又与老朽昔年的规条不合……”

中年文士掀了掀丑脸,冷冷截口道:

“我也知道你是谁,你的臭规矩我也尽知,有什么话交代,咱们子时三刻到城郊再说!”

此语一出,雅座中食客,有几个顿时神色大变,连那搜奇客那春霖也搁下了酒杯,愕然望去!

显然这些人已从中年文士的最后一句话中,想起了这葛衣老叟的来历。

葛衣老叟微微一笑,对中年文士道:

“你既知道那就好办,你好好准备一下吧!”言罢,目光四下一扫,道:

“各位今宵相遇,总算有缘,请你们准时前来凑数,还有不明白的可以向旁人打听,否则休怪老朽不够慈悲。”

说完,也不理会这些食客的反应,举步便待离开——

那葛衣少年忽的靠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葛衣老叟听得霜眉微皱,点了点头,徐徐转身对着燕元澜这一席,缓缓说道:

“老朽本来不喜欢妇人女子,但小徒执意要把这三位姑娘算上,那只好请你们赏光了。”

雍冰“呸”了一声,道:

“谁赏你的光,没头没脑的不知你胡绉些什么!”

葛衣老叟“哼”了一声,也没开口,径自转身,领着葛衣少年和百变鬼影唐青,以及另外两个同席的青衫老者,下楼而去。

他们这一走,楼上的食客立时一阵纷纷议论,有几个已自神色仓皇地将酒饭钱丢在桌上,匆匆下楼而去。

那中年文士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搜奇客那春霖面色沉重地扫了众人一眼,低声道:

“咱们回去再说吧!”

燕元澜和秦无痴、花戒恶她们虽然觉得一头雾水,但也猜出事情极不寻常,当下同了仍自毫不在意的雍冰,跟搜奇客那春霖,会过饭饯,匆匆返回小客栈。

哪知,当他们进入客房,点亮了油灯之际,却发现了另外一桩怪事!

烛光照耀之下,只见堂屋当中的八仙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长约尺余,宽有八寸的黑色柬帖!

帖子中央写着:“燕大侠元澜启”,一行金红色的大字!

燕元澜“哼”了一声,拿起柬帖,打开一看,不由剑眉微皱,随手递给搜奇客那春霖,道;

“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搜奇客那春霖接过柬帖,只见上面写着:

兹订于端阳佳节,在洛阳城郊金谷园故址,举行赛珍大会,并备菲筵,敬候台光

邙山轩辕雷震率徒

卞山

卞海谨订

卞湖

搜奇客那春霖看罢,脸色微变,诧然问道:

“老弟怎地和这老怪缠上了?”

燕元澜一怔,道:

“哪个老怪物?”

搜奇客那春霖指着柬帖上邙山轩辕雷霞的名字道:

“就是他!”

燕元澜摇头道:

“再晚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搜奇客那春霖诧道:

“那就奇了,若按照江湖规矩,如果不是有着深仇大恨,绝少使用这种不啻死亡约会的黑帖……”

燕元澜淡淡一笑,不等搜奇客那春霖说完,便接道:

“这个并不稀奇,再晚虽不认识这轩辕雷震,但和姓卞的三兄弟,倒有一场极大的过节……”当下,便将昔日为了侦查黑森林纵火之人,在中条一叟罗文奇家中,与伏牛三杰结怨的经过说了一遍。

搜奇客那春霖听完,“哦”了一声,道:

“那么,老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燕元澜道,

“他们要和晚辈算帐.随便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为何邀我参加什么赛珍大会?他们举行这赛珍大会是什么意思?是单单为了我,还是另有目的?”

搜奇客那春霖沉吟道:

“若说赛珍大会,乃是武林中常有之举,不过……”

下面却是脸色凝重,沉吟不语……

燕元澜听不出所以然来,忍不住开口道:

“不过什么?”

搜奇客那春霖神色一整道:

“第一,具名主持这大会之人,乃是轩辕雷震这个老怪物,第二,连那多年没有出世的老魔头也赶来凑热闹,可见这赛珍大会,决非平常可比,故此……”说到此处,又是一阵沉吟……

这时,站在燕元澜和搜奇客那春霖身后的雍冰似乎已忍耐不住,倏地伸手将搜奇客那春霖手中的柬帖拿去,迅快地瞧了一遍,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到时候去看看不就都明白了吗!”

搜奇客那春霖苦笑道: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单只一个轩辕老怪物已是够令人头痛,何况还有那老魔头,老夫更联想到,这赛珍大会既然连那多年没有出世的老魔头都逗引出来了,那么,说不定还有好些个惹厌的人物,也会出来现世,所以……”

雍冰不以为然地摇头道: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旨在和主人了清过节,又不去赛什么珍……”略为一顿,“哼”了一声!又道:“就算我们真的要参加时,难道还怕什么人不成!”

燕元澜笑道:

“冰妹的话,固然很对,但愚兄刚才也说过,伏牛三杰要找我算帐,随便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为何要请我去参加赛珍大会,我的意思就是想研究一下这赛珍大会举行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是否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倒并非是怕他们!”

雍冰嘟起小嘴,接道:

“可是那老前辈的意思,好像很看重那什么老怪物啊,老魔头的哩!”

搜奇客那春霖微微一笑,道:

“老夫也并非怕什么人,我只不过想从他们为何突然出现江湖而研究这赛珍大会的目的而已。”

沉默了很久的秦无痴突然开口道:

“说了半天,那什么老怪物和老魔头究竟是何来路,老前辈何不说来听听,也许可以研究出一点头绪吧!”

搜奇客那春霖“哦”了一声,道:

“不是姑娘提醒,老夫几乎忘了!”随即神色一整,又道:

“那轩辕雷震这怪物,在三十年前,以一双‘玄阴鬼手’,和独门歹毒的‘九幽阴煞’肆毒江湖,其凶名几不在‘北鹤’、‘南龙’之下……”

燕元澜冷冷一哼,截口道:

“老前辈怎能拿这种字眼来和家师及谷师叔相提并论!”

搜奇客那春霖赧然一笑.道;

“老夫字眼虽然用错,但那老怪物当时的名头,确不在令师与令师叔之下。”

燕元澜哂笑道:

“可是他那三个宝贝徒弟的火候,再晚却不敢恭维,由此可知其师亦高明不了多少。”

搜奇客那春霖正色道:

“老夫说话从不夸张,伏牛三杰何时拜在老怪物门下,老夫不得而知,总之,正当老怪物搅得江湖鸡犬不宁时,却不知何故,竟突然宣告归隐邙山,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燕元澜“唔”了一声,沉吟道:

“这一点或许有点意思,那么,那老魔头呢?”

搜奇客那春霖缓缓说道:

“提起这老魔头,更是不得了,当他满手血腥,任性屠戮武林黑白两道中人之时,老夫还只是个初出师门的小伙子,而终日所听所闻,莫不尽是‘七煞仙翁’的恐怖事迹……”

雍冰忽然插口道:

“老前辈可曾见过他?”

擅奇客那春霖摇头道:

“老夫如见过他本人,哪还能活得到今天。”

雍冰诧道:

“为什么?”

搜奇客那春霖道:

“按照他那时候的规条,凡是见着他的人,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自残一腿表示顺服,一是出手相搏……”

雍冰撇了撇嘴,道:

“难道没有人打得赢他?”

搜奇客那春霖摇头道:

“据老夫所知,不但从未有人赢过他,并且他永远是让对方先攻三招,然后还手……”

花戒恶忽然“嗤”了一声,冷笑道:

“老前辈恐怕有点言过其实吧,今天晚上咱们不是见过他了么!”

雍冰眨眨眼睛,望着花戒恶道;

“姐姐,是哪一个啊?”

花戒恶道:

“就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葛衣老头儿呀!”

雍冰“哼”了一声,撇撇嘴,道:

“那个老头儿装模作样,我看他不过是个吓唬人的家伙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搜奇客那春霖庄容道:

“姑娘不要把事情看得太轻松,我们能不能够免得今晚这一劫,还得看看运气哩!”

燕元澜忽然一拍大腿,瞿然道:

“我记起来了,那葛衣老儿不是曾经说过‘长短昆吾青白杖,三才玉玦毒龙珠’,这武林六宝,他只须得到一样便心满意足了吗?莫非这次赛珍大会,便赛的是这六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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